说是只是一年,一年后什么情况,在场三人猜不出。三人一起看了片刻,最终寡言收拾了洗漱的东西,各回各房间睡觉。 欢庆过后谁能想到是几乎一夜无眠,就如祭祀房内点了一夜的烛火。 至于赶夜路的梅三娘,只有一个感受:好饿。 这群非人的丧病将士,傍晚接她走不带晚饭。他们自己不吃,连带着也没打算给她吃晚饭,只拿了一包糕点打发她。他们熬夜将她带回沐王府,力求第二天沐王爷一睁眼就能看见她这个便宜女儿。 糕点大概是府上厨子做的,趁热吃估摸很好吃,趁冷吃简直能噎死个人。数量稀少到似乎大门大户家里女子都只吃三口饭,日常以喝露水为生。梅三娘勉强垫了垫肚子,没过多久又饿了。 她在马车内从戴着面具端坐装模作样,到掀开面具把糕点吃完,再到瘫在马车里将车厢内各个角落摸索一遍。百无聊赖挖出了两本不知所谓的书,以及一副折叠棋盘。 下棋这种高雅的事与她无关,看书这种雅致的爱好更与她无关。她寻思着穿自家生母的衣服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在马车上当场换衣服,把今天过成人礼的新衣服重新穿上,头巾围上,连周子澹送的耳坠都戴上了。 要不是没有镜子,她能当场给自己脸上抹点胭脂,唇上沾点唇脂。 即便这么折腾了,她还没到沐王府。 梅三娘出门前一腔对沐王府的怒火都快被无聊浇灭。她算了算时辰,肚子扁扁撇嘴,将月娘的衣服披在身上,合上眼决定睡觉。睡一觉总归能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三娘感受到马车停下。她朦胧睁开眼,身体缩在披身上的衣服里,伸手掀了一下马车侧面帘子。马车到了一扇门口前,一看就知道不算是正门。大门大户进出走门有讲究,谁什么时候能走正门,而谁不管什么时候都只能走侧门,分得清清楚楚。 反正现下的她没能走正门。 这种换成懂一点的姑娘,或者同样讲究的大家闺秀,心里怎么都有点憋屈,或者强行要求走哪个门闹腾一下。梅三娘不同,她对沐王府没有过期待,当然不会失望,脑子里只想着:终于到了。 又饿又困,路边乞儿不过如此。 门打开,门内候着的女子朝外行了个礼:“王妃喊我在这里候着。郡主的屋子收拾出来了,有什么物件府上人抬过去就行,不劳烦诸位大人。” “外人不能抬东西进去?”梅三娘见马车是没法进去了,将帘子放下,收起衣服钻出马车。将士还没来得及把矮凳放到马车边,梅三娘已经跳下了马车。 她面具和衣服一起收了起来,穿着和沐王府里的人一看就与众不同。门口的侍女头上是银木簪子,而三娘头上系的是布。 侍女比梅三娘年长,见到梅三娘行了个礼,却并没有面对郡主或者府上主人是会有的小心谨慎。她坚持着:“大晚上动静大,要是惊扰了王爷和王妃就不好了。” 梅三娘并不是热衷于给人添麻烦的性子。她听侍女这么说,也只重申了吩咐:“我的东西要一滴染浆一根针都不能缺,全原模原样放到我睡的地方。” 她说到这里想到:“沐王府这么大,我住地方应该不会比我原先的地方小吧?” 侍女以能在沐王府做活为荣,听到这话,恭敬回答:“不会。王爷对郡主上心,王妃怎么可能会让郡主住小房间。”她内心隐隐埋怨起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郡主:真是小家子气!半点比不过府上的小主子们。外面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比沐王府大? 梅三娘不知道也不在意侍女想的念头,只是想着自己的染画要及时交出去。想也是。她只住一年,众人表面功夫肯定要做好。堂堂沐王府王妃,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折腾她。 她当即和俞宁说:“让府上的人把我的东西抬进去吧。对了,人要吃饭,马要吃草。你们回去吃点东西,我也想……”她看向侍女,“晚上能开灶么?我中午过后就吃了几块糕点。” 侍女想着王妃再三要她上心,让郡主说不出半点沐王府不好的话,只能憋出话来:“……能。” 俞宁将东西一一交给沐王府的下人。他自己一顿不吃没问题,考虑到其它将士和马必须要吃饱,没有久留,朝梅三娘行礼后就离开。 梅三娘则跟着侍女以及一群下人往内走。 侍女吩咐了人去给新来的郡主备上一点吃食,将梅三娘往住处领:“府上主管,王主事已经睡下。他常年跟着沐王爷伺候,而后院的事则是多由王妃操持。” “府上除王妃之外,还有几位姨娘、五位郡主、三位世子。” 她没管梅三娘能不能一口气记住,说着几位郡主世子的称号。到了三娘耳里,听了又好像没听,只觉得这些人的名字都叫得很相近。 “郡主们年纪都要大一些,世子们年纪小些。”侍女说到这里,“您如今是府上年纪最大的郡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