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什么鹰与翠鸟,也不过如此罢了。它们衔花以赠,恨不得为凤凰头上追加上更多荣光。到这会儿时,窗外的天都快蒙蒙亮了。 沐子芝再处理起凤凰首。带冠的凤凰,额头点缀着偏橙红的色调,微仰着头。它冠上的那些荣羽绽开,不比尾羽的色泽差。 空中日月当空。黄色的月与红色的日,只露着一个角。论谁都能看出,东升西落,日夜变迁,百兽就此朝凤,凤凰持久高贵。 最后一根绳剪去,沐子芝放下剪刀,抬起了弯了半天的背,她唇角翘起,眼眸里没有熬夜一晚的难受,唯有心中如沸水翻滚的澎湃。她站起身,站到了椅子上,再从椅子站到桌子上。 她将整幅还没有晾晒好的染画抖了抖,确保染画完全展开。染画不管是从正面看还是从反面看,都是一整副画。没有丝毫区别,没有丝毫针脚。 天下百兽活生生出现在布上,在抖动下仿佛是活物一般。凤凰的高傲也是如此一般。 布上褶皱暂时去不掉,必须要再过一次水,靠风吹干晾晒,将褶皱全然带走。她从桌子上一跃而下,半点没有郡主风范,对外喊着:“来个人,备两缸冷水。几块布。以及,把我带来府上的竿子都拿出来。” 在外候着的潭梦当即应声:“是,郡主。” 很快冷水备好。沐子芝在边上将竿子架住,将屋里的椅子也一并搬了出来。她对小院里的所有人说了一声:“都出去。我自己来就行。” 白云昨晚值的早夜,现在刚匆匆起床:“郡主,我们帮你吧。” 潭梦也是一样这么说:“是,郡主。你一个人忙了一晚上。我们帮你吧。” 沐子芝看向其他人:“你们出去,把小院的门也给带上。白云和潭梦留下。” 等院子里只剩下白云和潭梦,沐子芝看向两人:“府上的人和事情,我不熟悉。这半个月以来幸亏有你们两个帮着,不然很多事我真应不了。我染布的事在王爷那儿不是秘密,染成什么样,王爷知道,说不定王妃也知道。但是……” 白云和潭梦心头一紧。 “我手上这染画,王爷、王妃全然没看过。暂且还没人知道。若是有第二个人知道。只能是从你们两个人口中传出去。”她看着两人,“我知道只要有一个人知道的事,就不算秘密。但至少府上其他人知道这事,我不希望是从你们口里出去。” 白云和潭梦忙应下:“我们不会说出去。” 沐子芝听到这话,招呼两人帮忙:“行了,来帮忙。从这个缸里浸冷水,漂洗,再放到另一个缸里漂洗。” 她先将布放入缸中。水缸里的冷水一下子被挤溢出来。她用一根细杆穿过布:“来个力气大的,抓住另一头。” 力气大的潭梦当即上前。沐子芝带着潭梦,将布上下快速过水,出水又浸入水中。在水的冲刷下,褶皱的布一点点被沉重的水流理顺。 水缸渐渐变色,是布上表层的余色。沐子芝呵声:“提,换一个。” 两人一下子将布放到另一个缸内,白云赶着上前搭把手。这时白云和潭梦都没得空怎么看布上的画,只想着要完成郡主交代的事。 重复刚才的动作后,沐子芝站到边上的椅子上,最后单人将布拉高,任由水流刷刷从布上落入缸中溅在地上。她没有用手去挤水。就这么静止等着水流一点点流走。 如此需要臂力的活,她的手腕手臂没有一丝颤抖。愣是让白云和潭梦都震住。潭梦机灵,快速去室内又搬了个椅子出来,站到位置上帮郡主一起扛着布。 白云这才恍然,把布尾梢上的水抖动了两下。她才碰到布边沿,就听郡主说着:“别拧。已经够皱了。抖一抖。” 沐子芝轻呼出一口气:“要是在染坊里,肯定是拧干好。用东西压着扯平就行。现在来不及了。”她后天要拿出去交给阿花。 她紧赶慢赶,花的时间不短。对于段家来说,要求孩子们给出一个“半成品”或者“成品”看一眼,差不多就要这个时间。 所谓的礼,不?蒊可能真到太后生日时送上。这份礼要经过层层检查,再经过车马运到京城。要是刚开始就花太多时间,后面要是谁落了一环,慢了一拍。这块染画就将从礼单中撤下。 白云听话抖着布料,身上一时间被布上弹上了不少水,连脸上也全是水珠。当大量水流淌到地上,一叠二的布重量渐渐减轻。 沐子芝招手让白云替代自己:“你站我这儿。” 白云忙站上去替代郡主站好,举起了细杆。真站在了高处举着竿,没多久白云感受到手臂发麻,甚至手都颤抖了起来。她一时间都分不清是她在手抖动还是对面的潭梦在手抖。 郡主实在是,怎么做到的呢?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内心由衷产生了钦佩之心。 好在没有需要她们两个颤着手支撑太久。走到下方的沐子芝将布下方拖到了别的细杆架子上。布一点点扯过去,如同一整个画面朝苍穹展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