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些时候,现下梦里才能射中雁:“我倒是想。没雁子给我射。” 他抬起弓箭,随意对准了空中,缓缓屏息。没过多久,他倏忽放弓。 半空中骤然坠下一只鸟,狼狈滚落到院子里。这只鸟身上竟没有丝毫的箭矢,也不知道周子澹的那支箭射去哪里了,但鸟确实翅膀上带上了伤。鸟傻愣愣以为自己被射穿了,躺在地上装死。周子澹抓起鸟,鸟猛烈挣扎起来,看起来仿佛没有一点伤。 周子澹把鸟翅膀上鸟毛捋了捋,将鸟送到他哥面前:“喏,送你养几天玩玩。看着挺贵。这儿的鸟比江南的鸟傻多了。看来没什么人打鸟。” “……遛鸟是你这个性子爱玩的。”周子淙拿着茶杯转身,“我可早过了这个年纪。” 为人兄长,见自家弟弟把弓箭拿出来了,颇有深意多提了一句:“自制的不错,看不出是谁的。” 周子澹也是那么觉得。 …… 赌场被设在偏僻的地方,来往路上自然人少。晚间赌场热闹,再加上正经人早早在家,于是路上行人就更少了。 这日子眼见临近中秋,月亮亮堂得将路段上的花草都照得清清楚楚。就算是没有灯,人走来走去都显眼。段琨亮在赌场玩了个畅快,喝了不少的酒,人晃悠晃悠,往天上一看,哟,两个、三个……月亮好多个。 他嘿笑起来,只觉得日子怎么过都舒坦。 段家不倒,他段琨亮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正这么想着呢,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微微有了一丝凉意。好像天上下雨了,落到了他脸上。“月亮雨?”他停下脚步仰起头看向天,却发现没有迎接到新的雨。 又是眼前一花,脸另一边也有了一丝凉意。 “什么东西?”段琨亮自言自语着,“这破天气真是动不动就下雨。雨季怎么还没过去。”这么说着呢,他抬手抹了一把脸。 抹完脸,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整个人酒都被吓清醒了。他手上哪里是雨水,分明是血!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脸上疼了起来。 他另一只手摸向另一边脸,颤着将手放到眼前,只见另一只手上也是一手的血。 晚风吹过,他惊恐看向四周,却只觉得刚才没有在意的草木树都显得极为阴森,落下的影子里好像躲藏着什么东西。天上的月亮洒向地面的光,明明极美,却让他毛骨悚然。 他太过害怕,以至于没有察觉到他身后不远处地上的两支平平无奇的木箭。他想要撒开腿逃跑,却一时脚软,都没能迈开步子。 就在这时,又飞来了一支箭,再次擦过了他的脖子。这时一个极为危险的位置,稍有不慎,人命可就没了。段琨亮感觉到脖子上微凉后,艰难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脖子。 全是血……满世界都是血。 他扛不住如此恐惧的夜晚和一身的鲜血,一屁股摔落在地上。鲜血滴落在地上,渗入泥土中。段琨亮惊恐喊叫起来:“你,你是鬼吗?不,不要杀我!不要找上我。我没有害死过人啊。” 他仓皇从地上抓起土往前空地乱扔了一把,却根本扔不到远处。他抓起石头,却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只能糊乱扔出去。 “你出来我们,有话好好说。我最近……我最近没招惹什么事情的啊。我让王家做了一块布。钱我给上了。” “……还有,还有刚才我没出老千。我凭本事赢的钱!” “周家,周家的事情!那也不能怪我,是世子吩咐的啊!缺德是缺德,也没伤人没死人!” 他没细说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事,说的极为含糊。然而躲在暗处的人一听就知道特指的都是什么事。 段琨亮说了半天,发现没有了新的动静。他颤巍巍连滚带爬往回跑。前方不能走,往回总行吧。 这时,再一道箭破空,直扎在了狂跑的段琨亮屁股上。 空旷地上一阵哀嚎,鲜血从衣服中渗出。 暗处周子澹笑盈盈收了弓箭,愉悦晃悠离开。原来是大世子。沐王府看来平日里实在让人太过空闲了。要是抓得像他爹那样,身为嫡长子哪里有空搞这些小事。 段琨亮没有什么身份,中一箭很容易不了了之。 世子身边人那么多,又在沐王府。晚上射箭容易留下证据,不妥。真是可惜。 作者有话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