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走廊的煤气灶上烧点热水接回来后,简单冲洗。 伍德州看得一阵心酸,查到蒋姒所在的位置时,他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蒋姒的身家背景。 他知道收养蒋姒的那对夫妻生活拮据贫苦,所以事先也预想到蒋姒的生活环境不会太好。 可即便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亲眼见到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法承受。 那么小的孩子,被拐走以后,几经流转最终落到了这种家庭。 薄薄的几页纸,寥寥几行字,根本没法概括她这些年的窘迫境遇。 那个时候,她的养父因为背负了巨额债务跑路了,留下一屁股烂债给她们。 追债的人用红油漆写下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八个大字还留在门上,唯一的一扇小窗玻璃也被砸碎了,只能勉强用报纸糊住。 她客气又礼貌地将茶杯洗得干干净净后,倒了杯温开水端给他解释道:“家里没有茶叶,只有白开水,杯子我洗得很干净,不脏的。” 伍德州听得心里拧着疼,想轻松点回答,可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端着水盆出去接水,然后用刷子细细刷干净门上的红油漆,好像已经做了千百回一样,平静的神色没有一丝起伏变化。 伍德州说明了此行的目的,他希望蒋姒能够跟他回去。 可少女只是沉默,明亮的眸子没有半点因为被家人找到的欣喜,纤瘦的身体拢在肥大的校服底下,挺直的脊背透着孤寂,“爷爷,您说那是我的家人,找了我很多年,希望我能回到他们身边,可为什么……他们没有来呢?” 伍德州被反问得怔住。 为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梁又薇被誉为天才小提琴家,被邀请到国际大剧院开小提琴演奏会,梁家人举家出席。 在记者和上京名流的见证下,他们为自己的女儿鼓掌喝彩,体贴地为自己的孩子准备了漂亮的鲜花和精致的礼物。 他如鲠在喉,不愿意将残忍的真相告诉她,只能撒谎。 少女还是那样,缄默不语,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没有提出要跟他回去,也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只很轻地出声问:“您可以载我去医院吗?我今天回来得比较晚,如果走路去的话,回来就不够时间做作业了。” 他哑着声说好,随后送蒋姒去了小县城的人民医院。 她是去探病的,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养母得了癌症,已经病入膏肓,住院的医疗费用昂贵,学校组织的爱心捐款也只是杯水车薪。 也许她是每天都会到医院去照顾她的养母,拥挤的病房住着不少形形色色的病人,大家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反倒有不少年长的妇人跟她打招呼。 “姒姒,今天下课这么晚啊?” “你妈妈今天气色好多了,上午你送来的老火汤她喝了小半盅呢” “对啦,方医生今天查房的时候还问起你了,他说让你来了以后,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 少女熟门熟路,温和地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礼数周全,乖巧又懂事。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形销骨立,一股将死之气笼罩在身上,看得出来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并且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根本不知道有人来看过她。 少女替她擦了脸和手脚,又将保温桶拧紧提着带走,出了门,就去了那位方医生的办公室。 伍德州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有上前去打扰,他想看看蒋姒最真实地生活状况。 方医生叹着气,委婉地告知:“你妈妈的住院费已经拖欠很久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只是医院也没办法。” “因为你们没有交医保,大部分住院手续费用都没法报销,大家替你筹集的救助金还不够填补这段时间的各项检查费用。” “其实你妈妈的病情已经恶化,住院治疗也只是减轻痛苦,起不到太大的治疗效用,我看,还是先替她办理出院手续吧,这段时间就尽量抽空多陪陪她,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好好送她走完最后一程。”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