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拨则持相反意见。 还有一拨是中立观望事态,心中暂无定准的。 因武德帝还在斟酌,并未立刻决定采纳哪方的意见, 那两派基本就进入胶着相持的阶段,正是矛盾最尖锐的时候。早前在殿中还能顾忌着是在御前才没彻底撕破脸,此刻没有皇帝陛下镇场,一个个的自是越说心头火越旺,说话的声音都渐渐大了起来。 虽脑中浮起的想法很荒唐,但徐静书真真切切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突然撸袖子打起群架来。 她后勃颈一凉,抖了个寒蝉。 与她并肩而行的沐青霓关切地扭头看过来:“你怎么了?” 徐静书目视前方,咽了咽口水,小声答:“我听着气氛不是很对,怕要出事。” “前辈们不是说,下朝后我们就管不着了么?”沐青霓蹙眉,“若真有人在这时闹事,即便我们站出来管,也没人会将我们放在眼里吧?” 他们这几个年轻新御史是紧急顶缺上来的,对当值时的责权细则只是浮皮潦草翻看了一遍,之后便由前辈同僚们言传身教。 但前辈同僚们在这个职位上久了,心态上难免会有懒散之处,容易因常年的刻板印象而忽略一些细节。 “昨日我趁空仔仔细细翻看了当值细则,”徐静书将脑袋略凑近她些,嗓音轻轻的,语速却飞快,“有一句不太显眼的话,我琢磨那意思是:只要是在内城范围里,当日上朝官员的言行都该我们监督约束,不分候朝期间还是散朝途中的。” 照以往惯例,上朝官员们在言辞上相互挑衅,甚至偶尔冲突严重到像上次秦惊蛰与姜万里那般大打出手的地步,通常都只会发生在候朝时。 没人会轻易在御前造次,谈着正事便慢慢冷静平复,待散朝时已气消大半,加之出来后沿路上通常要忙着商讨如何解决朝会上提出的疑难议题,谁也没多余精力再逞口舌之利,所以散朝时大都风平浪静,没出过需要殿前纠察御史行使职责的乱子。 久而久之,资深殿前纠察御史们竟都生出恍惚错觉,以为他们只在候朝时有责权监督众官言行,散朝后便再无权越级约束这些官阶高出自己许多的人。 沐青霓一听徐静书这么说,顿时也跟着警惕起来。 **** 秦惊蛰是主张彻查各府后院的主要人物,再加上从前诸多的大小积怨,她当然就成了反对阵营眼中的最大箭靶。 她与两位意见相近的官员走在最前,三人沿路都在低声交谈着,原本并未关注后头那些人在说什么。可走在她后面的礼部尚书陈寻与太常卿姜正道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 “……不过听了几句坊间捕风捉影的传闻,竟就想着将京中各家的后院全搜查一遍,这算什么啊?”陈寻扬声忿忿。 姜正道神情颇耐人寻味地一笑:“有些人哪,就是好大喜功,不将整个镐京搅个底朝天,如何彰显人家大有作为?” “那也是,毕竟横行霸道惯了,又惯会使些不入流的花招寻靠山,谁劝得住她呀!” 这两人一搭一唱,身边的几个人附和,便就一路不指名不道姓地暗讽抹黑秦惊蛰是个好大喜功,又惯靠献身魅上获得支持的下三滥。 年轻的同僚罗真小声嘀咕:“这两位都多大岁数了,怎还小儿似地故意挑事打嘴仗?这一路说的都是些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连不明内情的罗真都听出他俩意有所指,可见他们根本没想避讳着谁,或许还巴不得所有人都能听懂。 徐静书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一切,越想越觉不对劲。 这两位无论从年纪还是为官资历来说都是老狐狸,经历过的政见之争搞不好比她吃过的肉都多,怎会如此沉不住气?忽然像姜万里那种仗着家世背景就轻狂妄言的无脑纨绔般,不顾场合地当众说起这样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的话来,太奇怪了。 反常必有妖,多半是想挑事。徐静书不敢大意,脑中转得飞快,眼神如临大敌般在他俩与秦惊蛰之间来回游移。 前头的秦惊蛰脚下稍顿,回头瞥了他们一眼,旋即冷声哼笑着又转了回去,活生生诠释了什么叫“不屑一顾”。 见那两个老狐狸眼中似乎闪过淡淡失望,徐静书蓦地恍然大悟—— 他们是故意要激怒秦大人,想让她怒极失控到动手。 秦惊蛰在殿前痛打姜万里的事才过了没几天,如今还在“罚俸三个月”的处罚期内,若她今日在内城中再度出手,且对象还是两个官阶高她不少的年长者,那就成了“毫无悔改之意且气焰更加嚣张”,闹大了就是藐视皇帝陛下威严,要罪加一等被停职并羁押反省的! 只要秦惊蛰被停职羁押,主张“彻查京中各家后院”这派就等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