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不大喜好椒盐味的点心。蓦地被塞了满口,眼神很是幽怨地看向徐静书。 徐静书后知后觉地尴尬笑,将双手背在身后:“这味道其实还、还不错的……” 赵澈忽地抬手掀了她的帷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身凑过去,将口中那块小小的椒盐酥渡到她的口中。 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身坐直,“贴心”地替她将帷帽薄纱放下来:“既你喜欢,就让给你吃吧。” 帷帽下叼着椒盐酥的徐静书面红耳赤,风化成石雕般一动不动。 其实,不用这么谦让也没关系的。 第七十三章 暮春时节仅晨夕微寒,只要太阳一出便天地柔暖。 透过帷帽薄纱, 徐静书发现赵澈一直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 知他是心忧心疼,便赶忙糯糯开口:“我的伤不重, 真的。只是有淤青不太好看,这才戴帽子的。” 停了停, 见赵澈抿唇不接话,她只得偷偷从石桌下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握住他置于膝腿上的大掌长指。 “从勤政殿出来时, 姜正道与陈寻就一直试图用言语激怒秦大人动手。那我都猜到他们是想下套闹出事, 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 两害相权取其轻, 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其实也是有所考量,并非脑子一热就冲上去的。 “在公, 我是当值的殿前纠察御史, 阻止冲突扩大恶化是我的职责;在私, 我觉得秦大人彻底清理积弊的想法没有错, 不让她卷入这场纷争而受困, 这件事才有机会实现。当时情形很乱,我上去挨这一下就控制住了场面,其实没吃亏。” 她越说越小声, 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好嘛, 我知道你是担心后怕,往后我会再小心些的。” 赵澈缓缓收回目光去,端起茶盏遮挡住即将逸出口的无奈苦笑:“嗯。往后……” 他踌躇了片刻, 还是改口道:“多爱惜自己一些。” 小姑娘有她自己的骄傲与坚持,他都明白。 他答应过会等她长成她自己希望的那种人,再来牵他的手相携此生。所以他不能只为着图自己安心,就强令她往后该如何不该如何。 得足够尊重她的所思所行,让她凭自己心意去做她认为对的事,不能轻易扯她的后腿。 徐静书是个敏慧善感的小机灵,这些年赵澈对她种种不着痕迹的爱护与包容,她都一清二楚。方才他为何踌躇又为何改口,她知道的。 “好,我记住了。” 她乖乖地晃了晃脑袋,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指尖:“你先前说,姑母与贞姨在府中有事忙,是怎么了吗?” ****** “长庆公主府后院的命案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朝中又有了主张彻底清理各府后院积弊的声音,”赵澈反手将她的手收进掌心,垂眸轻笑,“这时候若能自行清理后院的,将来至少还能保得个全身而退。” 徐静书点点头:“眼下局面,确是悬崖勒马的关头。姑父他,想通了?” “与其说想通,还不如说是吓到,”赵澈冷冷轻哼,“本来他是想再观望的,二位母亲这回不再妥协退让,一顿边鼓敲得他寝食难安,眼下已在着手安排了。” 严格说来,信王赵诚锐就是个墙头草。从小到大被亲族尊长与兄姐们纵着惯着,锦衣玉食、脑袋空空,未涉足过朝政之事,对天下大事既没个主张也毫不关心,更没什么权力野望,就图个花天酒地纵心恣意。 其实赵诚锐的这般心性做派也不能说一无是处。至少,在早些年赵家上一辈还存在权力争斗的隐忧时,他不但靠这个成功避开了许多祸事,还为自己这一脉稳稳争得富贵安然。 古往今来,皇家宗室在人后的生存之道最是微妙。有时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若长久守拙,又有可能一代代走向衰败落魄。 如今天下大势底定,民生渐渐复苏,显然朝廷需得有进一步顺势图强的变革。而储君赵絮又恰是个有志于锐意革新、大开盛世的人,局面就与前些年武德帝力求稳固权柄时完全不同。 储君想要的,可绝不是信王赵诚锐、长庆公主赵宜安这般只求饱食终日以图自保家门富贵的宗室同盟。 若真等到了储君赵絮登上大位,于国无用者必将是最先被舍弃、摧毁的,尤其宗室。 关于这点,赵诚锐从前一直没看透,而赵澈却早早就看得很明白。所以他付出了很多心血去消弭自家兄弟姐妹之间的冲突隐患,竭力将他们带往与上一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