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又亮了些,殷宁随无相离开了灵虚镇。 晨露未晞,她出门时披了件素色的夹袄,可即便是有着袄子穿着,她看上去也是略显单薄。 望春楼所在之地正处灵虚镇跟昆仑之间,旁人只知那是个顶好的妓院,却不知那是青莲教在西北境内部署下的情报中枢。 有些事,男人不愿对自家妻子说,不愿对亲近好友说,却喜欢跟勾栏妓女说。有的是出于炫耀,有的是酒后失言,更有甚者,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头脑一热,把家底儿全托出来的。 殷宁说要去那,一面是想寻个理由,能名正言顺的在无相身旁再多呆些时间,伺机而动。一面又是想与主教取得联系,传递信息。 再者,她也有些自己的心思,不论别的,光是逗逗他,也挺有趣的。 马车上,她坐在车内,无相执着缰绳,驱车驾马。 两人仅有一帘之隔,偶有风吹过,布帘飘飘,露出坐在车前人影来。 他的背很直,又宽,可惜她什么都看不见。 这和尚,懂医药,会驭车,还有一身的本事。似是全天下的事儿他都能包揽了,没有他不行的。 天阴着,似要下雨了。 殷宁昏昏沉沉,胡思乱想着。 车内有股霉气,应是好久没用了,时间一久,她只觉得喘不过气,人倦倦的,要睡不睡的状态。 这出来的一路都晃得厉害,去昆仑的全是山路,还要爬坡,马儿走的吃力,坐在车上的的人儿也吃力。殷宁颠簸了几个时辰,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活活给打了一通。 她在这车内,好似受刑一般。 她忍了好久,实在忍不住,起身敲了敲门框,从车内钻出,坐到了无相边上。 “里面太闷了。”殷宁说实话。 这边日落的早,今天又阴着,下午稍过,天色就沉得厉害,有雨将至。也怪不得她会觉得喘不上气,是太磨人了。 无相应声,只是把马缰拽的更紧。 山路难走,对无相说,这马车反而是个累赘。 云端隐隐露出昆仑山的一角,那就是他们要去的方向。 越靠西南,人迹越是罕至。从灵虚镇出来后,他们就再没遇到过村落,唯一见得的就是些还挂着经幡的庙宇,但能看出,那也已经是许久没被修缮过。 车外比车内晃得还厉害,殷宁手抓着前室的木板,人被摇得七倒八歪。 几次险些倒在了他身上,可几次都没真的碰到他。 她身上的气味若即若离,车上两个人,一个紧绷如弦,一个轻松恣意。 她轻轻笑了,似是不知者不畏。 殷宁伸出手,感受着凉风拂动,她突然觉得,就这么做个普通人也挺好。 不用背负着教派道义,不用关心着正邪恩仇,殷宁想起前年给望春楼的一位姐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