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失望,但不是绝望。 经历过亚拉德的欺骗,承受过耻辱的痛楚,作为一个没有情感的玩偶,桃茵茵并不惊讶塞弥斯的背叛。或者这并不是背叛,他从一开始的欲擒故纵,骄矜己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别有所图。 他骄傲于自己所承得的优待,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替代品。 爱,不存于二人之间。 这虚无缥缈之物在伊洛莱死后就不再留存于世。因爱物的居所需要真诚的器物装容,携有欺意的言语敲不开它的门扉。 她是悲观主义的护道者,不相信人鱼突如其来诉说的爱意,对于他身体的渴求,也是缘于女巫人工魔源对于魔力的渴望。 桃茵茵不再关注两个无聊人士之间的争吵,因其中的内容除却她怀有伊洛莱的子嗣,剩余的就是些拈酸吃醋的唇枪舌剑。如果可以,真想将这在病人房中吵闹的二人赶出去,如此不观病情,只留着自身的喜恶争执。 走至床边,桃茵茵俯下身子,将脸颊贴在沉睡之人的肚子。 没有声音。或许是胎儿的月份太小,并不能听见多大的响动。 这是她和伊洛莱的孩子,桃茵茵心想道。是因为最后那次与蛇身的交媾吧,她怀念着伊洛莱的银白模样,美丽而又强大。 在桃茵茵沉思旧忆的时间,争执的二人已然走出房门,空间里骤然清净了许多。 “叁天后,如果桃桃还不能苏醒,我们就将这个孩子拿走。”这是塞弥斯最后的话语。 桃茵茵想要,醒来,因为她想要这个孩子。 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自己,她思考着苏醒的方式,例如将虚幻和现实的自己重合,又例如施展一些与灵魂有关的魔法,但都没有用处。 现实的她就好似死了一般,她就这样与她分成了两个身体。 因着苏醒的方式难寻,桃茵茵准备去外面走走,或许过些时间她就可以自动苏醒。 穿过挂满人像画的黑色走廊,走下被黑色窗帘遮掩的楼梯,她又回到了白色巨笼消失的地点,红杉树林。 这是独属于她的时间,没有两个烦心男人的打扰,桃茵茵行走于无人造访的森林,然后往东走去,因东边是她最初的逃亡方向,那里有着伊洛莱所说的故人之居。 大约是走了一天,她见到了那处古怪的粉紫树林,第一时间桃茵茵就记起她在这里发生的故事——以晕迷的状态迷奸了一个长相如天使般的男性。 此时是清空如虹的白日,不被夜晚包裹的粉紫树木也未带着迷幻斑斓的色彩,与西处的红杉林只有品种的不同之处。 “你是谁?”一道陌生的男声突兀地发问道。 桃茵茵有些被吓到,她仓惶地转身望寻着发问之人,但四周却无任何生灵的踪迹。下一刻,她又想到现在的自己是类灵魂的状态,亚拉德和塞弥斯都见不到自己的身影,那现在向她发问的又是谁? “你是谁?”陌生之人再次发问。 桃茵茵害怕不已,当即就想逃窜回西边的红杉林,可是更令她害怕的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丝毫不得动弹。 “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你的味道?”一句没头没脑的发问,你是指她么,桃茵茵胡乱地考想,那么他又是谁?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黑色的羽毛,这是一种极致的黑,仿佛可以遮掩千万种斑斓的色彩。 紧接着是一缕白色的发丝,长度到腰,顺滑而下。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桃茵茵的身旁,他俯下身在她的脖颈间细嗅,说道:“你的身上也有他的味道。” 是黑色的皮肤,桃茵茵看不见这陌生男人的样貌,只瞧见些肌肤的色彩。 “你做了什么?”他继续问道,同时身体向后撤去,与少女隔了些距离。 男人穿着着一件白色的棉麻布长袍,左肩裸露未有袖子遮掩,而右袖的长度则是遮掩了手臂,腰腹间缚有一条浅金色的带子微笼住他的腰部,衣袍的长度盖至脚踝,而乌黑的脚掌未着鞋履,以赤脚的样貌踩着大地。 此身的衣物并不是桃茵茵惊讶的重点,因这陌生男人的瞳孔才是与常人过于不同之处。 眼白为黑,瞳孔为白,且仔细看去,白色瞳孔中央还有一只瞳孔坐落其中。 他不再发问,而是陈述:“吾名,西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