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子子孙孙再拔,草不绝人也不绝。” 杨母哼了一声,脸上也浮上笑,“说的好听,出日头了你也别回来,被晒脱皮看你叫不叫。” “该叫就叫,叫过后我还能下地。”话说出口,杨柳意会到这不就是她爹娘兄弟一日复一日的日子,叹了气还是要下地干活。所有的农人皆如此,前一日累的骂贼老天,歇一晚等天亮了又扛了锄头拎了镰刀下地。 饭后她洗了碗,喊她哥把她的小镰刀和草帽拿上,她进屋撕了两条布,颠颠跑出门,身后跟着吃饱肚子的大黑狗。 门落了锁,隔壁的邻居端了饭出来吃,“这么早就下地?” “趁凉快早点去,天热了也早点回。”杨母接话。 一家人到地里了天才麻麻亮,得亏花生秧够大,不然苗和草都分不清。等村里人到地里,他们一家四口已经拔了半亩地。 太阳晒得背焦剌剌的疼,汗顺着鬓角流到下巴,摘了草帽凉快一时,头发晒烫了更是难受,又蔫蔫扣上挡风的草帽。 杨老汉注意到杨柳不时起身捶腿捶腰,闷声说:“二丫头你回去做饭。” 离晌午还有一两个时辰,做什么饭啊?杨柳没动,“我跟你们一起拔草。” 杨老汉没再说,过了一会儿起身去田埂转了一圈,再过来手上就掂了个树桩子,“你没蹲惯的,腿弯受不了,坐这上面。” 杨大哥看到了心想难怪小弟经常拈酸,他要是年纪小一点也酸。 “小妹,爹还是最疼你跟大姐,我下地没有八年也有五年了,可没有过这个待遇。” 杨老汉没理他,拍了拍手继续过去干活,心想他要是下地还要拎了板凳,那也别娶媳妇了,爹娘老了估计都要扎脖饿死。 …… 说是天热了早点回,还是干到老晌午把最后一棵草拔了才往回走。 “热死了。”杨柳嘴上喊累喊热,走到路上看到猪爱吃的构树叶,又拿了镰刀去割,构树的果子是红色的,味道甜甜的,特别招苍蝇蚊子,她割了构树叶不算,还捡了一捧掉在地上的烂果子。 “哥,快来接着。” “你不累啊?刚刚不还在说老胳膊老腿不是你的了,这么快又长出来新的了?”杨大哥把背篓递过去接烂果子,嘀嘀咕咕说又不是没猪草。 “猪喜欢吃这个。” 杨母:“看来还没累好,下午可还下地?” 杨柳用手背摸了下火辣辣的脸,吐舌俏皮一笑,吭吭哧哧说等日头小点了再过来。 杨大哥转头看看,见最近的人也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不要你下地,别晒伤了,我跟树根也就这样了,累点苦点也能养家,你跟大姐生得好,能嫁得好就别吃卖力气的苦。” 杨柳笑了下没说话,地里干活的确累,她不能说不苦,但跟自由相比,这也能熬过去。 “别想了,回家做饭吃饭,我饿的肚子里打鼓又敲锣。”她搓了搓手,朝树上的麻雀扬声驱赶,“再来偷庄稼我吃了你。” 大黑狗在天热的时候就跑回去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摇着粗尾巴乖顺地迎出来,摇头晃脑的朝屋里叫。 杨母进屋看到檐下站的小小子“哎呦”一声,“这是谁来了呀?我大外孙来了呀,你小舅把你接来的?你娘呢?” “他娘也来了。”杨大姐从灶屋出来,“天这么热你们还在地里干这么久,小妹也下地了?” “怪道大黑一直朝屋里叫,原来是大姐回来了。”杨柳先把猪草倒猪圈里,往她大姐的肚子瞄了一眼,洗手的时候就听她娘在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杨大姐朝肚子指了指,“才有音信,大庆送我回来的。”她男人前头婚事不顺,等她嫁过去她婆婆生怕再没了命,之后有了喜信更是高兴的三天没吃饭,在寺庙里求了签说娘家福大,赶忙驾了车送儿媳回娘家安胎。 杨母进灶房一看,屋里又多了不少好东西,“你又拿来这么些,嫁了人就别偏私娘家,你公婆嘴上不说,心里不一定舒坦,我们家里吃喝又不愁。” “娘你想多了,这些都是我婆婆张罗的。”杨大姐不想再听这些,转而说饭好了,“开饭吧,我如今挨不得饿。” 饭桌上她频频打量杨柳,就连杨母也看出苗头,撂下碗筷后打发二丫头去洗碗,她拉了大丫头回屋,“可是给你妹寻到合适的人家了?” “是有一个,他家是镇上开饭馆的,前两年见过我小妹,那时候她小也没当回事,前些天树根去给我送菌子碰上他了,他跟我打听小妹可有婚嫁。” “人如何?女婿怎么说?”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