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玛丽被看不清面容的圣骑士从牢房押入中轴塔楼的时候,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要解脱了的感觉。 中轴塔楼,顾名思义,位于麦吉克王宫中轴线的最北端,原是诗情画意的观星台,但在卡尔·古斯塔夫登位之后这儿也许变成了审判诸如她这种战败国公主的屠宰场。 僻静和清幽成了屠宰场的保护色,窗台上一簇簇浓烈甜蜜的紫罗兰蔓延而下,爬满了整圈青灰色的石壁。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是凯茜的声音,她那惯会装模作样的美貌姐姐。作为克里克王国的掌上明珠,她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完美一生——父母宠爱,兄友弟恭,情人环绕,恣意所欲。明明她俩同样在牢房里关了那么多天,玛丽却觉得凯茜这高贵的姿态像是刚从某场盛大的舞会回来。 可现下,凯茜那在雨季绵延的克里克无人可抵的魅力总算暂时在这太阳高照的麦吉克王国失了效。她们被共同推进了传送法阵,以冰冷无情的力道。 天旋地转,一扇石门印入眼帘,周围全被石墙封了路,空气中漂浮着诡异的雪白尘埃。 “别怕,玛丽。”凯茜捏住了她的手。 分明是凯茜自己的手冰凉得发抖,但玛丽却下意识地不敢挣扎,她可真害怕忽然又冒出个克里克的青年才俊、王公贵族抨击她对姐姐的无礼。 毕竟她只是国王与卑贱的侍女意外生下的孩子,若不是凯茜的好心意,本不配冠上克里克王姓。 哐哐作响,石门开启,一束独属于麦吉尔的明媚阳光一路照到了她们的脚尖。 顺着光指引的方向,玛丽抬眼望去,一个男人沐浴在金光灿烂的阳光之下。那光像是格外钟爱于他,满怀虔诚地镌刻了他的眼,他的发,在他身上织成了一件比她那难能见一面的父王所拥有的金线长袍更华美的外衣。 卡尔·古斯塔夫,下令攻破克里克王都的麦吉克国王。 他坐在那儿,光线不厌其烦地于他周身交叉重迭,洁白的比百合更纤柔比珍珠更无暇的手指抚摸着一本眼熟的陈旧书籍。于是枯萎的书页像是瞬间开了花,结出比男人身后拥簇着的紫罗兰更华美的亮银花枝。 明明从未见过也难能提起,玛丽却笃定了他的名姓。 “陛下。”凯茜挡在她的面前,头颅高高扬起,“如果您是要问矿石防护法阵的密钥,我们是死都不会说的。” 又来了又来了,真是搞不懂,凯茜是怎么认为她会对克里克忠诚到“死都不会说”的地步。不过……她的确也不知道什么密钥就是了。 没有为凯茜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男人笑着“嗯”了一声。金色的发丝与金色的光线在他的耳畔缠绵,渲染出无比温和的光晕。 “恳请您放过玛丽,陛下。” “凭什么呢?”他柔声问道,听不出丝毫冒犯的口吻。 玛丽一点儿也没有为凯茜的“善良”感激,天知道,她压根不需要她的这份好心意。 “我可以将自己献给您,恳请您放过她。” 男人偏了偏头,那双深受她内心讴歌和称赞的金色眼眸被突涌起的兴致破坏了色彩。 玛丽畏惧这一切,这让她想起了那些克里克的青年才俊、王公贵族,他们毫无理由地偏爱着凯茜,就像是中了魔一样。 凭什么呢?她也想问。 “可我更想要密钥。”男人俏皮地眨了眨眼。 美丽的女人颤了颤身体,犹如一朵娇柔的风信,经不起任何风雨的摧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