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 你的头发。 为什么会喜欢你的头发,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要知道比较好。 你像个娃娃,我得到后又失去的那一个。 从头说起。 在不知道几岁的时候,我从储藏室的柜子里找到一个娃娃。 在那之前,我的玩具是她不要的笔和颜料。身上和衣服会被弄脏,一开始也许她努力过,但儿童的记忆力并不好,记不住教训,做错事不能吃饭是一件常事。 那个娃娃放在柜子的最深处,等我的手臂又长长了一些才能拿到。 很漂亮的娃娃,和你一样,金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 她的四肢和头可以扭动,脸上是微笑,身上是粉色的裙子,只是没有鞋。 我可以跟她玩一个下午,只是让她在地上走路,把裙子反过来穿,让她的双臂像螺旋桨一样转动。 她的裙子和脚沾上灰尘,头发被我用盒子里的梳子梳断几根,但还是在微笑。 或许是直觉,每次结束我都会把她重新放回盒子、推进柜子里。 有一天,她来储藏室找东西,看到我和她。 她很生气,嘴角向下弯,如果倒着看的话就会变成笑脸。 我握着她双腿,手里的汗让她的塑料皮肤滑走,然后她变得越来越小。 她在半空中漂浮,头从脖子上分离,那双蓝色的眼睛还在看我,嘴上还在微笑。 我应该没有哭,只是站起来想要梳她被扯乱的头发。 她的身体急速降落,比她还大的鞋子盖上去,塑料凹陷,裙子上的纱揉成一团,和她不要的画一样。 但她的头还在她手中,微笑,脖子的凹面像一张嘴,她有两张嘴了。 人如果无法找到“正确”的排解情绪的出口,就会不断重复痛苦的回忆,无论是脑子还是身体。 就像偷窥癖者在偷窥的行为中获得快感,而非偷窥结果那样,就像盗窃癖者在盗窃的过程中获得快感,而非盗窃结果那样。 行为中的痛苦、紧张、刺激、心跳加速,会让人沉迷于行为,沉迷于重现。 我想在你身上重现。 想要给你穿衣服,想要抚摸你的肌肤,想要把你的头发做成无数种发型,想让你变得漂亮。 又想把你弄脏,想扯掉你的裙子,想把你摔在地上,想看当头和身体分离时,你还会不会微笑。 我知道这些都是错误的。 你不是我的娃娃。 你会受伤,会流血,会死去。 在一瞬间的快感后,是漫长的后悔,后悔和痛苦会推动我重蹈覆辙。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控制住,但是新的情绪出现了。 我在嫉妒,他们喜欢你,而你很享受。 我的娃娃应该和我一样,在暗无天日的储藏室里游戏,不该被赞赏喜爱,只对我微笑。 你应该和正常人一样,在他们的目光下弹琴,让更多人为你鼓掌。 我只会把你弄脏,越来越脏,而你不会再对我微笑。 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我还是做了,我已经开始上瘾。羞耻、自责和痛苦是快乐的养料,那是比身体的快乐要强剧烈的快乐。 理智与情感能够分离,就如她的身体和头,折断和微笑。 如果有其他东西能破坏这个封闭的回路,也许我还会有救,但我在把这个东西越推越远。 我想要,却只能推远,因为靠近我的不会有好下场。 我想要,但必须推开,因为我要的太多了,我根本不可能满足,吞下后我会依旧饥饿。 我想要,唐若,我想要。 我不能要。 想要你只看我,想要你给我剪指甲,想要你在我怀里。 想要抱着你,看什么都好,想要摸你的头发,什么样的辫子都好,想听你的声音,说什么都好。 但是不可能了。你会讨厌我,再也不跟我说话,觉得我恶心,让我离开你身边。 我还是想要。 我想要。 颤着手指将信纸翻过去,唐若却只见叁行字。 姐。 我爱你。 你是我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