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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吗?


施脂粉,奔跑起来时,齐耳的短发也在脸颊边扑腾跳跃着。

    她禁不住出了神,直到汽车在戏楼外停下,她回醒过来,低眼看见自己的旗袍和高跟鞋。

    一旁杜呈璋掏出钱夹,抽两张票子递给司机老刘,说是戏场包了一整天,教他找个馆子边吃边等。老刘会意,接了钱,停好车子开门走远了。

    一时那汽车里只剩她与杜呈璋,沉鸢正纳闷何不下车听戏去,杜呈璋转过身,从后排座取来一只方锦盒子。

    “昨晚雨大,我见你的软皮鞋泡了水,怕是穿不久了。”他弯腰俯身下去,“我打电话给万福鞋店,教他们连夜赶制了一双,款式是很新的,使用的牛皮也更好些,想来会比你脚上这双舒服。”

    他的手指碰到她脚背,沉鸢那处向来有些敏感的,更何况被他以指腹隔着丝袜摩挲,忍不住小腿都绷紧起来。

    她打着颤要缩,杜呈璋却视若不见,把她的旧鞋子脱掉,一手握着她脚踝,一手替她将新鞋仔细穿好。

    沉鸢咬唇忍耐,许是车里太热,那么一折腾,觉得脸颊都有些发烫。

    那鞋子倒还真是最新的款,细绳盘结系带,米色圆头的软牛皮,温柔干净得如一件摆饰,似乎连姚珞芝都没有这么一双。只是鞋跟有些高了,她还从没穿过这样高的鞋子。

    “喜欢吗?”杜呈璋直起身,微笑打量她,“很不错,与你今日这身衣裳也是相配的。”

    沉鸢望着他没说话,似乎已经很久没听他这样问过“喜欢吗”,大概因为,他也已经很久没有送过她东西。

    她默了半晌,弯腰拾起自己那双旧皮鞋,它的皮子已经很软了,鞋面走形,鞋底也磨得很薄,可从前她总觉得还能穿,如今想来,是因为没有比较。直到看见一双崭新的高跟鞋,才终于觉得相形见绌。

    “如果大少爷是想为昨晚的事作弥补,那没有必要。”良久,她开口道,“你我床笫之事如何,我自不会声张,也不会记恨,便只烂在我一人的肚子里,大少爷大可不必这样担心,以至于还要这般费心费力地来讨好我。”

    “讨好?”杜呈璋眉头一顿,渐渐敛了笑意,“你以为我所做这些,是因我自己心虚理亏?沉鸢,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好是理所应当,我对你不好,那也是我的家事,任谁都无法插手说个不字。你以为我杜呈璋何需讨好于你?”

    “是了,大少爷何需讨好我呢,”沉鸢淡淡道,“这杜家多我一个大少奶奶不多,少我一个沉鸢也不少,大少爷有自己心爱之人,夙兴夜寐、如胶似漆,总归从来只有别人来讨好大少爷的道理,什么时候大少爷讨好过别人。”

    “即便哪天头脑一热,又记起旁人了,也不要紧。无非是给颗糖,给枚枣,那人便合该感激涕零地颠颠跑回来,如同雨里被救了性命的小猫。若不然,便又是那人不识抬举了。”

    她一字一句冷冷说着,却不知自己为何发昏,竟忽然讲出这样一番话来。

    那商业大道人流如织,她扭头向外,固执地不肯看他,杜呈璋良久无言,良久,她听见开门声,他下了车,摔门而去。

    戏开场了,沉鸢听见小凤楼里擂鼓呼哨,掌声如潮。

    她提着那双旧鞋下车,欲在路边拦一辆黄包车回杜公馆,忽被人猛地拽住了手腕,她惊惶回头,却还是杜呈璋。

    “我不知哪里得罪了太太,要拿我撒气,我也认了。”他脸色难看,气喘吁吁的,许是已进了小凤楼,又从楼上跑下来,“可今日在座都是我的朋友,我已说了会带你来。无论如何,还请太太给我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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