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梧桐想的出神。 吃完早饭又练完一套五行拳,边盘头发边走楼梯回房,照看,不如说是盯着辛夷别做傻事的丫鬟鹤儿,迎过来替她将一支点螺钿绿玉珠簪子插进盘发里。 “表小姐吃了一笼小笼包,半根油条和半碗豆浆。可是……” 秋梧桐掀开珠帘,没在塌上看到辛夷的身影,转眼,她还是吊着腿坐在窗户上嗑开心果。 咔,咔,咔……咔得秋梧桐遍体生寒。 鹤儿忧心忡忡地交代:“表小姐嘴里一直没听过,吃完早饭就一直在吃零嘴,给她穿衣服穿鞋梳头发,都不肯离开窗台,我看她又不像要寻死觅活的就没拦着。” 忍不住翻个白眼,秋梧桐在心里默默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小的们面前口无遮拦惯了,他们才不会说话。 鹤儿下楼换了鹊儿上来,一并来的还有几家分铺的管事,众人在新立的白鹤屏风前商量合计,都没把辛夷吃东西的声音当回事。先是一本正经的报告工作,汇报各店情况,在辛夷吃东西声音的插科打诨之下慢慢变了味道。 “那边的消息,年前日本人就会进来,只不过正在寻恰当的理由,国民党那边的林原森中尉说……” 辛夷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复又转身拿过鹊儿手里的话梅干。 “党里大半草包都不觉得一个营的日军有威胁,而正在商讨着诸如……经济共赢互惠互利的方针拟邀川岛主任参与新年酒会……” “滚蛋!”秋梧桐站起来伸懒腰,扭扭脖子从抽屉里拿出飞镖,“狼狈为奸引狼入室而已!” 几个管事不约而同分散开,躲到她身后,“那,您看,我们要不要干涉?” 秋梧桐不说话,咬着腮帮子将手里的飞镖扔完,支支入靶三分。 “林原森怎么打算。” “让我们静观其变,原地待命。” “市长呢?孙建峰怎么说?”市领导班子隶属东北军阀原张学良集团,和林原森的国民党新军阀概不对付。 “他们计划在中央酒会上先下手为强。”这风格还真和蒋系南辕北辙。 “如今日本人在租界愈发猖狂,一旦城外的部队有理由大摇大摆的进来,那么接着,整个上海都会被侵占。” “不还有法英美吗…” “我为鱼肉!他们肯定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秋梧桐抬手制住他们的争论:“派人盯紧点城外日本人的动作,昨天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反击也罢同归于尽也罢,我们别无退路。至于川岛……”秋梧桐扭头看着辛夷一瞬不动的背影,摇摇头,“配合好林中尉,必要时,可以让在沪的日政府里先杠起来。安插的旗子都拔起来!” 早会散去,秋梧桐卸下无坚不摧的勇猛样,神色恹恹地窝进塌里,抱着汤婆子昏昏欲睡,昨夜担心辛夷和芹姐实在没怎么睡好。 早年间,她父亲和辛夷父亲是同门师兄弟,她和辛夷父亲年纪相差九岁,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有了辛采芹,她和芹姐的关系却更为亲密。 辛父走得早,芹姐又是不喜欢叨扰麻烦的性子,她几次要接两母女来店里住,都被芹姐跪着拒绝了,那么傲然的大家闺秀,整日整夜的给人做工也愿意求他人照顾。 如今……她抬眼看去,满脸悲痛,辛夷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转头看过去。 “我要报仇。” 断断续续下了半宿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地上的温度不够,怎么也积不起半掌高厚实,雪水裹着尘土变成湿泥,没一会儿又沉进下水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