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衙役也难说。 纪瑶心头沉甸甸的,早知今日,她也许不该提醒父亲赈灾粮的事情,这样父亲就不会升官了。 在户部做一个小小的主事,又能惹出什么祸来? 如此想来,倒是自己害了父亲。 晚上,她怎么也不能入睡。 翻来覆去,熬到深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又被一个噩梦惊醒,梦里,杨绍扼着她的脖子道,“你不要后悔……” 她一头的汗。 月光从窗外倾斜进来,落在被子上,她怔怔出神。 很早之前,杨绍就结识谢鸣珂了,后来就算当时他不想见自己时,却仍是与谢鸣珂保持来往,可见他们之间的情谊。然而这种时候,自己的父亲,谢鸣珂的岳父被押入牢房,谢鸣珂却不能见到杨绍…… 这怎么可能呢! 正常的话,他应该会主动帮忙才是。 有个念头忽然在脑中越来越是清晰,纪瑶再也没有睡着。 又过了一日,谢府仍没有什么好消息,等到傍晚用过午膳,纪瑶带着木香偷偷溜出了家门。 廖氏担心丈夫,纪廷元也在外奔波,谁也没有精力去注意她。 木香道:“姑娘,你要去何处?” “去怀远侯府。”她叮嘱道,“此事你决不能告诉母亲,还有哥哥。” 那日,纪瑶跟杨绍在四季茶舍的事情木香是看在眼里的,已经意识到主子要做什么,她很担心,只是也不知说什么好。 谁让老爷如今在大牢呢! 木香去雇了一辆轿子,纪瑶坐着去侯府。 在门房问过之后,门房的小厮说杨绍不在府中。 她只好在外面等。 夜色渐渐降临,虽说四月底已是初夏,可晚风仍有些凉,纪瑶站在一棵海棠树下,两只手紧紧握着。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木香道,“姑娘,你说侯爷会不会今日不归呢?那姑娘就算等在这里也无用。” “再看看吧。”纪瑶不甘心就这么离去,既然那刑部堂官与文安伯认识,不定会苛待父亲呢,父亲年纪不轻了在那里受苦,她不能忍,“要是母亲发现我们不在家,等会问起,你就说我们去了清月酒庄,沈姑娘那里。” 沈妍会帮她隐瞒的。 木香点点头,见风大,挡在纪瑶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低声道:“不知姑娘见到侯爷,可否有用。” 这话叫纪瑶的心一缩。 那也是她担心的。 可什么都不做,怎么对得起父亲呢?这件事很明显,杨绍已经知道了,却不帮谢鸣珂,也不露面,他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纪瑶咬了咬唇,她肯定要去试一试的,不可能干等。 风中,小姑娘的裙衫飘摇,十分显眼。 陈烈从府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他愣了一愣,就在这瞬间,纪瑶发现了,急忙上来。 陈烈无处可避,轻咳声:“纪姑娘。” “侯爷真的不在府里吗?”纪瑶问。 “不在。” “那他在何处?” 陈烈不敢说:“纪姑娘,你不要让小人为难。” 没有杨绍准许,他是不敢透露地点的,他还要脑袋呢。 纪瑶没有办法,只好道:“那你是不是要去见侯爷?能否给我带个话给他,就说我在侯府门前等候。当然,倘若他没有空,我明日还会再来。” 声音轻轻的带着请求,让陈烈心里听着难受,他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云和居。 杨绍正同左都御史陶大人在蔷薇苑一起喝酒。 案前,一名绝色美人怀抱琵琶,优美动人的曲声从她手指尖流动出来,好似涓涓小溪,连绵不断。 陶大人又敬酒:“那些人是瞎了眼睛弹劾都督,说都督什么只手遮天,那是皇上的决策,与都督何关?” “我自有做不到位的地方,也怪不得他们。”杨绍笑一笑,“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也需得有人来时时提醒,我看有位叫陈明安的官员很有几分铁骨,应该得以重用,不日便奏明皇上。” 因皇上重用杨绍一人,难免会引来不满,有些官员群起弹劾,结果他竟说出这番话。 陶大人很意外,在这意外中又多了几分忌惮。 权势滔天容易让人迷失,但眼前这个人显然非常清醒,如此年轻能有这种定力,也不怪皇上青睐。 陶大人说话也更谨慎了。 站在门外的陈素这时突然见到了陈烈,低声问:“你怎么来了?今日你不是休息吗?” “是,可是我在侯府门口见到纪姑娘了。” “是吗?” “纪姑娘说在门口等侯爷,假使侯爷无空,她明日再来。我把这话带给你,我先走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