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和。 所以阿四今天没进门,只在周边祸害花草。没成想,承欢殿又少了一个。 阿四抬脚想跟上去看看,却被承欢殿的内官拦住了,她说:“那是得了病的小力士,公主不要过了病气。” 记忆中一些可怕的传闻翻涌,宫人得病了,是会将人送出去处死吗? “什么病?”阿四远远望着,佯作担心道:“阿兄也得病了吗?” 内官就笑:“公子康健,这病也未必会传染,但终究有些晦气,公主还是不接近为好。” “哦,我知道了。”阿四点点头,还是有些忧虑,“小力士去哪里?” 内官半蹲下,用手比划着为操心的小公主仔细讲,宫里有个叫掖庭局的地界,掖庭里设有患坊,宫人生病了就会去那里修养。 “那他会回来吗?” “会的,病愈了他就回来当差了。”内官耐心地回答完小公主的所有问题。 入夜,阿四洗漱完坐在榻上听孟乳母讲书。那晚之后,谢有容留在丹阳阁的时间大大减少了,阿四也未表现出太多留恋。当她拥有的玩具足够多,实在很难留意到某个物件的消失。 孟予教导孩子比谢有容要宽和得多,并不强求阿四一定要听那些正道的东西。自从孟予发现阿四对各类志怪故事的兴趣远远大于诗赋后,她怀揣着寓教于乐的想法,选择了坊间的传奇1来读给阿四听。 “汴州西有板桥店,店娃三娘子者,不知何从来。寡居,年三十余,无男女……”2 故事才刚开头,阿四的问题就层出不穷:“汴州是什么?” 孟予停下念书,习以为常地回答:“是大周的三百五十八个州府之一。” 阿四又问:“板桥是什么桥?” 孟予:“是属于汴州的镇,板桥镇。” “那……”阿四还想问。 孟予放下了书,以她对阿四的了解,今天的传奇多半只能留到明天再读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问题多得足以让任何知识渊博的人烦恼,而阿四比寻常孩子多一点固执。 她无奈道:“看来四娘今天的心思不在传奇上,直接告诉妈妈,四娘想做什么?” 阿四嘿嘿笑,把今天在承欢殿外撞见的事情说了,“听说孟妈妈也是掖庭出来的,掖庭这么大吗?什么都有。我想去逛一逛。” 孟予沉吟片刻,尽量捡简单地说:“亲人犯大罪的女眷如果擅长桑蚕工缝,会被分配到掖庭,掖庭会负责这部分宫人的衣食、起居、医药、教化、劳作,并且辅佐皇后主持桑蚕相关的祭典。对于少数宫人来说,确实是足以照料终年了。染布的气味于身体有害,四娘过几年再去吧。” 此外,收归罪奴、关押后妃、供皇帝寻欢作乐等事宜就不便与孩子分说了。 阿四对这些了解得太浅显,无法透过孟乳母简略的说明品出深藏的残酷意味。但她很听劝,不再说要去的话,而是兴奋地问:“皇后,我听过这个,耶耶是皇后吗?” “当然不是。”孟予轻轻摇头,她教导孩子并不因年龄而轻视,讲解细致入微:“‘后’在上古时指的是君主,据说那时候只有女人当君主,后也就指的是最有权势的女人。男人成为君主之后,男君主的母亲和正妻成为分享君主权力的小君,也被称为‘后’。所以,‘后’只有女人能做,谢郎君是男人,他是无法成为皇后的。” 这是阿四从未听说过的知识和历史,即使是记忆中被遗忘的部分,她也笃定其中绝没有包含。为什么她曾经学了那么多年的历史,背诵无数史实,却没有人教过她,“后”的来处。 一种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感觉包裹住她的心脏,微妙而坚定的跳动的,在血液中奔腾的真正属于她的历史痕迹。 阿四怔愣一会儿,喃喃:“那他是什么?” 孟予神色渐深:“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