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作何?”前段时日她心烦太过,没能顾及伴读们的仕途,只能从头开始打听。 裴道:“秘书监校书。” 秘书监校书虽然只是正九品上阶,却不是一般进士能做的。贡举高第、书判超绝、志行清洁三者占一,才能被授予校书。简单来说,能做秘书监校书的,都是人才中的俊逸之才,千里马中的名马。一步迈进清官行列,事少清闲,地位不低,升迁快速,堪称是文士起家之良选,相当受追捧。 姬无拂没了喝茶的心思,放下茶碗,皱起眉头:“秘书监校书定是你去年中书判拔萃科第四次等得来的,今年再中才识兼茂明於体用科人第三次等,再如何也该是个七八品的京官。” 裴家人历代为官做宰的经验,要比姬无拂多得多,想来该是有所安排的。想到这,姬无拂又慢慢松开神情:“或许哪一日把我召回去的时候,你也就跟着回新都了。”总归,她是肯定要帮裴道谋划一个好前途的。 裴道看得很开,笑道:“怀山州山岭最多,周边州县也多有丘陵,我在这儿,反而少了家族长辈管教,心中十分惬意。再者,县令四年一任,既然跋山涉水来一趟,自然是得考满四年,在州司长吏的考课簿上,定出‘上上’或是‘上中’,才好回家去。” 否则贸然回京,官职如何且不说,仕途顺遂与否都总有一天要外放的。无论上头如何做想,裴道十有八便为县令,正是来日前途光明的象征啊,她自然是想抓住这个机会的。 “总归药县距离怀山州近得很,你有什么事只管来寻我,便是我先一步回京了,也会与长姊说一声,她定会帮你一把的。”姬无拂见状,也就不再多说,她相信裴道心中有数。 放下县令的事,裴道特意挑了些京中的新鲜事来与阿四说:“宋王将涉案宗亲如数带回新都,已做惩处。圣上为安抚剩余宗亲,先令端王为洛州牧,后迁移分散各地的宗室都入京居住,特批恭安坊中建十王宅荣养宗亲,立储也与宗室长者商议……” 同为姬姓子孙,同族血脉,更是对皇帝有着别样的威胁的存在。成帝后的姬姓近枝男子几乎已经砍伐殆尽,且活着的不是和亲邻国,就是埋没在人海中全无姓名,剩下能说出个二三的宗亲已尽在皇帝彀中。 从未见过面目的一群人,姬无拂也说不上关切,平淡道:“阿娘素来宽仁待下,若是他们都能如端王阿翁安分守己,想来阿娘不会缺了他们的富贵生活。只盼不要再起风波,平稳度日。” 裴道何尝不感叹:“早一步入京的宗女,已在朝中崭露头角,风光无两。圣上体恤青年人,凡是有所作为的宗女都在十王宅外依照爵位安置宅邸。这两年新都中新旧变换,在此时远离朝中风波诡谲,私以为是幸事。” 皇帝手中多出一批好用的人才,朝中当然就要削减一批不得上意的人。当今皇帝以雷霆手段践祚,十年以来颇为宽和,下面的人也没想到,皇帝知天命之年反而盛怒雌威,短短两年将朝廷上下官员清洗了三回。 大周大大小小的官吏官职,总有数万人,姬无拂至今没能记清楚,也记不得那些来来去去的官吏。比起远在视线之外的人,她更关心两个阿姊,犹豫良久,姬无拂低声问出:“新任太子定了么?” 太子的选任,是姬姓家事,也是大周国事。姬无拂很难不关注,但她不愿在姬若木面前表现出这份关心。裴道此时来得恰到好处,三月过去,新都中也该有确切的风声了。 妄自揣测皇帝的心意,是极容易送走项上人头的事。即便门外站着的是亲随心腹,裴道依然小心,附在姬无拂耳边敛声道:“三门峡分段水路运粮一事,楚王举荐的门人处理得极好,榜笞号苦之声不再闻于三门峡道路,朝中推举楚王风声大震。各地旁支宗亲入城亦是楚王前去安抚。再有长幼之序……不过,圣上万寿无疆,我等不敢妄言。”必是楚王姬赤华。 最后半截话,隐没在唇齿间,彼此心照不宣。 姬无拂敛目:“这是为国朝稳固的大事,必要用最稳妥的法子,以长幼区别,是最简明的。人是不可能万寿,若是女主天下能够万寿无疆,已是邀天之幸。虽然人终有一死,但是阿娘再活四十载应当是可望的,这太子实在不好做。” 这话裴道没法接,只能沉默。 两人说尽了新都的事,不免得聊一聊眼下的事。 跟裴道一起来的一行人中,那位非常受裴道尊敬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