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宴平放火烧去的凌烟阁中, 也有这样一副画像, 姬无拂亲手抱出凌烟阁,是凌烟阁中唯一幸免的画像。两幅画细节笔触有所不同外, 模样基本上是一致的, 或许是赵昭后或者皇帝的手笔吧。 姬无拂看够了画, 迈开步子回到吴王身边安坐, 指着画像问起来处:“那幅画是谁的作品?” 老家主顺姬无拂手指方向望去,眯着眼看了一会儿, 笑道:“噢, 这个啊, 是怀山昭公主老年做寿旧部送来贺礼,据说是从她男儿家宅中抄出的旧画,宫廷画师的得意之作, 很贴合公主的样貌气质。” 怀山昭公主远离鼎都父弟之前是有生育的,不过只有男儿。后来二十年过去,高祖驾崩, 太宗时期公主的男儿牵涉进谋反案,抄家流放死在千里之外了。 作为公主的亲生孩儿, 手中或多或少有些旧物,被旧人送到怀山州来,未尝没有想要怀山昭公主相救的意思。公主性子果决,是绝不回头的秉性, 因而任由旧部说尽言辞,也只是留下了这幅画。 发家开国的历史是弘文馆的必修课业, 姬无拂对旧事还算了解。虽然很多事情,当时的皇帝都不乐见为人所知,但是最终都会因为各种缘由留下只言片语的传闻,真相往往隐藏其中。 太过远久的故事无可追忆,姬无拂点点头:“画得真好,能见怀山昭公主飒飒英姿,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趟。” “哈哈哈,大王喜欢就好。”老家主乐呵道,“家中也有擅长画技的孩子,大王需要的话,我让人临摹一卷送给大王。” 姬无拂笑着推拒:“我向来摆弄不明白书画的妙处,得了好画也不知道如何保养,若是来日落到他者手中未免太过可惜,还是算了吧。” 老家主便道:“这幅画对我们家来说意义非凡,能得大王顾惜,是尤家的荣幸。”既然贵人对其不感兴趣,那是最好不过的,便是临摹的画作,尤家也不大乐意赠与人。 闲话说的差不多了,吴王带着姬无拂住到尤家,除了王府尚未修建完毕和对文化习俗的兴趣外,她要亲自向老家主交代尤二郎一事:“尤家二郎嫁到鼎城曾家,那是一户很和气的人家,同样随母居住,二郎本是过得很好的,可惜感染风寒就此病逝了。” 尤二郎是出嫁曾家女后不久病逝,这样一条轻如鸿毛的性命,本无甚好说的,但他的运气很好,有着将他当做人而非筹码的亲眷。吴王对怀山州的现状还算满意,愿意多给尤家一点交代:“曾家上下我派人去查验过,二郎确实是病重,临死前留有书信给亲眷,我先前差人送还怀山州。阿思可收到信了?” 信,当时是逐字逐句查验过才放出手的。下手的人做的干脆利落,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尤二郎毕竟是远道而来,不明白鼎城世家男子的阴柔手段,临死前也未能察觉端倪。 吴王后来给了那家一个警告,逝者已矣,死去的人是无法回头的。 老家主默默叹息:“万般都是命,当年是他自己想去,而今没能回来,也是命。书信我与他的阿咪们都看过了,多是些病重思念的言语,也不瞒大王说,他是后悔过的。只是病重,无力再返回家乡了。” 山长路远,坐着花轿送进曾家的门,是很难再走出去的。老家主虽然不出么些县,却是知道外界情况的,一个在外面呆习惯的小郎,也很难再重新做回么些人了。 从尤二郎离开那天起,她们就已经做好了失去这个孩子的准备。 人活一世,实在太过辛苦。 吴王不再提起这段老家主的伤心事,转头说起带来的礼物,老家主强打起精神来再聊几句,也提出了告辞。门外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她带着两位外来的贵客走进尤家宅院内专门清扫出来的主屋。 姬无拂放眼将整个屋子收进眼底:“这地方看着不像是用来待客的,倒像是主家自己常住的地方。” 领路的女子是老家主的孙辈,眉眼相似,说话也是同样的敞亮嗓门:“我们素日里不住这城中的好宅院,既然两位大王光临,自然要住最好的,至于我们粗野惯了,乡下屋子住着才是最舒坦的。” 尤家老宅在么些县,大部分人也住在那边。而磨县的宅院是朝廷天使前来封爵顺带赐下的,内里摆件都保存精细,平日里并不长住,只有需要迎接上方贵客才会进出。 吴王既知她们心意,并不推辞:“那便要叨扰些时日了。”将人送到,领路人告退。 甫一进门,侍从退下,吴王便与妹妹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而今我都到了下榻的住处,身边又有人护持,你也不必担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