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你也知道, 本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了,还是不生为好。平日里往你们府上逗逗孩子,也算是和乐。”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无法完全共情的,她们彼此尊重对方的意愿,就足够了。 姬祈微微笑:“长庚长寿都是好孩子,也都是好名,你若有空,便帮我想想这孩子生下来该叫个什么名?” “这是母亲该做的事,我可懒得代劳。”姬无拂口上拒绝,然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冒出几个字来,长安、长乐……都是好名字啊。 姬祈垂眸,目光落回书卷:“今道家多称长生不死,与佛门轮回因果相背离。我这个人也是不信来世的,便是修行,也只愿得现世的报答,如今身怀六甲多般辛苦,人却终有一死,每每思及此处便心有不忍,便叫我儿长生吧。” 姬无拂这才注意到,姬祈手中拿的是一卷道经。就姬无拂所知,姬祈是不信鬼神的,一个见惯了历史变迁的人,读过商朝以人命祭祀惨况的人,怎么会信这些? 再虔诚的信徒也不会得到鬼神的救助,世间万般不由天命、由人! 姬无拂问:“阿姊现在开始信鬼神之说了吗?” 姬祈浅笑:“是啊,稍微信了一点,前些日子我梦到一对蛇缠绕在膝头,亲昵非常,其中一条钻进了我的腹中。后来请道人来解梦,说我这辈子该有一双女儿。” “是个好兆头。”姬无拂点头,灵蛇胎梦算是比较常见的,不足为奇。 姬无拂稍微坐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她还要往晋王跟前去说话。 晋王与温太主二人坐在园子里赏花,两人之间暗潮涌动,连姬无拂也瞧出不对劲。 年老之后,母子旧日的隔阂也淡了些许。可能是儿时不平不甘的日子在晋王的长达五十二载的生命中占据的比例越来越小,加上姬难的糟心的行事,晋王对温太主多了两分理解。虽然这两分理解不能让她们彼此亲如一家,倒也能心平气和地唠唠家常。 姬无拂走进偏厅,两人同时抬头来望,乍一看轮廓果然分外地相像,不用再猜也知道晋王再过二十年的大致模样了。姬无拂是不大喜欢温太主的,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地看不惯温太主对杨氏的过于放纵。 骄奢淫逸放在公主身上算不上大罪过,毕竟公主的收入摆在那里,她花得起。至于男人,更不该成为女人经历中的污点和罪过,温太主便是爱上十个、百个,也不会有人对她苛责。但是,在权力争斗时还放不下心中那点女男私情,便是万分的愚蠢了。 不过嘛,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大周宗室剩下的人不多,皇帝愿意给温太主两分颜面,姬无拂便也和颜悦色地与她说话:“温太主也在啊,不必起身了,都是亲人,何必多礼。” 侍从搬上绳床放在晋王不远处,晋王示意姪儿坐下:“坐吧,你的来意我知晓,只管照你的意思去办。” 温太主年老辈分高,受了前朝御史的落挂很是不满,借机跑到晋王宅中来给遭了瘟的御史上了将近半日的眼药也没能回转女儿的心意。此刻秦王进门,温太主尚且有些自知之明,知道秦王不可能因为自己让步,干脆也不说了。 姬无拂好心来一趟,反而没得个好脸色,她也懒得继续做好人样,直白道:“既然晋王叔母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慧凡为某寺院住持,名下记实的良田千亩,隐而不报、或是私下买卖尚未变更籍册的数目还未查清,温太主若是有心,便帮我一把,好让慧凡死个明白。若是无意,便不要怪我清缴慧凡身边人,寺院中人凡是年满七岁者,一概细查论罪,绝不姑息。” “寺院是免课户,这是写进律法的大事,你处置慧凡,寺院何辜?”温太主柳眉倒竖,忍不住质问。 一朝天子一朝妾臣,当今皇帝登基后,虽然没有大肆减免温太主的食实封,但比起太上皇,温太主与皇帝更远一层,不能像旧日那样理直气壮地花用,只能添些旁门左道的进益。但是温太主于前朝的影响力远不如诸王,妾臣、贡生也不会舍近求远去拜温太主的门。温太主便听了幕僚的进言,出资建了些寺院,学世家豪族建起庄园,搞些买田地、藏匿户口的事。 慧凡只是温太主名下一人而已,失了慧凡温太主有无数人去替,可姬无拂话语中“彻查到底”的意味,却是要动她的财路。这事温太主决不能忍受的。 姬无拂呵呵笑:“律法是人定下的,自然有更改的时候。如今朝中形势如何,官吏又在为何事奔忙,温太主是一分也不关切,偏偏在意这寺院的一亩三分地。受百姓供奉,却行盗贼事,手下除了如慧凡这等恶人却不惩治、甚至放任,你是老糊涂了吗?看在你我同宗同祖的份儿上,我不与你一介七十老人多做计较,只盼你早回家去,搂着美人醉生梦死,也好过出门糟践百姓。” 姬无拂一口气说完,心头畅快许多,也不管温太主难看的脸色,起身向晋王告辞。临行之际,不忘回头提醒:“御史闻风奏事是本职,若有人为一己之私,构陷御史,我是不会坐之不理的。还请温太主三思而后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