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衡眯起双眼,腰背微微拱起,戒备地向窗边望去 一个陌生男人正蹲在飘窗上,他穿着样式奇怪的黑袍,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束在脑后,发梢还滴着水,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察觉到自己被发现后,那黑衣人并不慌张,一双黑亮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步衡。 那只是普通打量,却让步衡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用爪子抓了抓地,满脸警惕地瞪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对方收回视线,一张格外清俊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狮妖幼崽?白毛的还挺少见! 他语气冷冷的,声音意外地清冽好听,步衡却从中辨别出几分轻蔑,再加上 他看了一眼从那人身上落到飘窗靠垫上的水滴,嘲讽道:那你又是什么,落水狗?黑毛的确实常见。 周吝几百年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小妖怪了。 他冷了脸,右手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禁地被破之后,他的短剑也丢了。 方才一路吸引自己过来的那股妖气已经消失了,方圆十几里范围内除了面前这只幼崽,再没有其他妖怪的存在。 也就是说,他今日又做了无用功。 本就烦闷的周吝愈发暴躁,有点想打一架。 他捏了捏手指,站直身体,却没动作。 眼前这只小妖怪应该没超过五十岁,原形还没自己一只前爪大。 即使在禁地待了几百年,他也清楚现如今妖族管理十分严格,那本啰里啰嗦的《妖族管理法》里又添了许多内容: 禁止伤害人类,禁止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禁止违法人类的法律法规 一爪子将面前这只毛还没长齐的小妖怪拍死显然也在明令禁止的范畴内。 但是就这么放过这只臭崽子又不是很甘心。 周吝掀了掀眼皮,突然化回原身。 巨大妖兽的出现让白狮幼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下意识后退两步,低吼着警告对方不要靠近。 可惜对方并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底,从飘窗上轻盈跃下,一步一步迫近,高高举起硕大的前爪,朝着正炸毛龇牙的幼崽拍了过去。 然后步衡就被推倒了。 确切来说,是扒拉倒了。 他像一个毛球一样原地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等起身时那只嚣张的大妖怪已经消失了。 步衡:什么毛病? 他抖了抖毛化回人形走到窗前,窗外夜色正浓,万家灯火温馨而安宁,与往日相比并无区别。 打开窗只能闻到雨后清新的空气,没有一丁点妖气。 回想方才那妖兽的样子,长毛圆耳,身形像狼,却又长着一条狐族才拥有的浓密尾巴,红棕色的背毛因为淋了雨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仓促之间无法识其根脚,但至少也得是几百岁的大妖,却在暴雨天里摸进小妖怪家里,莫名其妙地把他推了个跟斗,然后走掉。 步衡瞥见了飘窗上的水渍,轻轻啧了一声。 搞不好真是只落水狗。 还得是精神有点问题的那种。 刚才落水狗只在飘窗上短暂停留片刻,但想起从对方头上甩落的水滴,步衡刷完球鞋之后额外又做了一次大扫除。 包括边边角角在内的地面全部清扫一遍,飘窗擦了两次,床单被罩换了新的,甚至沙发上的抱枕也拆了外皮丢进洗衣机里洗好晾上。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步衡终于满意,重新洗了个澡之后才上床休息。 歪在床上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找了这份平面设计的工作,加班成了常态,十二点前睡觉也成了奢望。 今天难得清闲也没什么睡意,步衡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 鹿台山发现野生白狮的新闻热度不小,有人对着白狮的照片疯狂舔屏,有人感叹近几年发现的珍稀野生动物越来越多,也有人从学术角度探讨鹿台山为什么会出现野生白狮。 还有一位画手趁着热度出了一张速涂。 那画手在网上小有名气,尤其擅长动物拟人,新闻图片里威风凛凛的白狮到了他笔下,成了一位清隽俊美的青年,一头银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浅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冷艳又桀骜。 倒是真的跟化为人形的步寒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也只是相似而已。 步衡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写生本。 那本子装帧精致,保存的也很精细,就是年头实在太久了,纸张边缘有些泛黄。翻开结实的外壳,第一页上用水彩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 白泽图。 上古时期,黄帝东巡,遇瑞兽白泽,问天下鬼神之事,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是为《白泽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