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大人”了! 李甲迈着方步,巡视着手底下的众郎官,殿内皇帝正与父亲和诸位博士商议大事。 他觉得自己职责重大,努力把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压下来,好显得沉稳老成一点。 可是敲一敲披着彩色花边的前胸甲,脆响,结实! 他还是忍不住要微笑起来。 他有一点好奇,殿内皇帝在跟父亲商议什么军国大事儿呢? 想到皇帝,李甲心中有点莫名的亲切。 这可是皇帝亲自点他做的中郎将。 所以,虽然李甲知道父亲对皇帝颇有微词,但他愿意相信,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的。 “腿绷紧了!”李甲年轻的双眸好似鹰眼,一下就揪出了偷懒的郎官。 他为自己忠于职守、维护了咸阳宫的体面尊严而感到快活,鼓励地拍了拍那个郎官的肩膀。 就是在这个时刻,殿内皇帝的旨意传出来了。 “陛下赏博士叔孙通二十匹丝绸!” 二十匹丝绸! 饶是身为丞相之子,李甲也知道这二十匹丝绸可比二百两银子,不是小赏赐。 赏给一个只是提供建议的新晋博士! 陛下可真是慷慨呐!陛下可真是重视人才呐! 就在李甲感慨的时候,皇帝的第二条旨意又传了出来。 “陛下有旨,拿这二十匹丝绸把博士叔孙通裹起来,吊着打!” 李甲:??? 一匹为十丈,一丈为三米三;二十匹,那就是六百多米。 六百多米的丝绸把叔孙通裹成了巨大的蚕蛹。 裹是裹起来了,吊哪儿呢? 还是李甲刚上任,工作热情高,年轻脑子转得快,一指大殿门口的廊柱,“吊在正门两根柱子之间。” 这样皇帝就可以端坐龙椅观刑了。 于是裹成蚕蛹的叔孙通,就被做成了“秋千”。 李甲还担心底下人绑的不结实,自己亲自爬到柱子上,试了试绕柱丝绸能承受的强度。 几十层的丝绸还是很稳的。 李甲拍拍手下来,放心了,就剩鞭打了。他有点犯愁,第一天上任就遇到这种事儿,该选什么鞭子才合适呢? 正在李甲苦恼的时候,只见大殿内皇帝带着众臣与博士们浩浩汤汤走出来。 这还是李甲第一次这么近见到皇帝。 新帝比他想象中更年轻,黑袍威严,可是嘴角微翘又说不出得亲切。 就是这个人封了他做中郎将! 李甲恨不能这会儿鞭子已经在手,狠狠抽那个博士一通,叫皇帝看看他没选错人。 胡亥当然不会注意到一旁还有个激动不已的小中郎将。 他看着眼前一团丝绸蚕蛹,只能隐约看出叔孙通的人形,饶是满腹怒气,也忍不住莞尔。 “给朕取鸡毛掸子来!” “蚕蛹”屋里哇啦求饶,“陛下,陛下,小臣错了!小臣有罪!陛下陛下!” “陛你个头!”胡亥夺过侍者奉上的鸡毛掸子,倒竖过来,冲着“蚕蛹”的屁股中间就是一戳。 “蚕蛹”被捅得悲鸣一声,整个人都往上蹿了一蹿。 众围观人士都露出了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李甲年纪小,定力稍差点,已经是面目扭曲,感同身受地捂住了自己屁股。 “众博士刚才说的都是谬论?!”一戳! “有明君如朕,天下哪里还有人造反?”二戳! “朕与众卿讨论的这会儿,这群反贼已经被抓到了?!”三戳! 胡亥诘问,一句句都是叔孙通刚才拍的劣质马屁! 问一句,戳一下,越戳越用力。 求生欲让“蚕蛹”蹿成了离水的鱼,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人蹦得多欢乐呢! 叔孙通哭了:“陛下,小臣、小臣……哇……哇哇哇!” 众博士的领导,仆射周青臣这下子明白过来——皇帝这是恼了他们胡说八道啊! 原来皇帝不傻啊! 不对——周青臣捂住了自己屁股,他刚才好像也拍了……妈呀,他可千万不要是下一个啊! 胡亥戳了三下,吐出一口浊气,把鸡毛掸子丢给中郎将,“给朕抽他——抽屁股肉多的地方。” “喏!”李甲眨巴着倍儿精神的眼睛,接过御赐的鸡毛掸子,抡起胳膊就上了。 他立志要把叔孙通的屁股,打个皮开肉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