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了,这会儿歇下睡得正香,忽然被叫起来,听了来龙去脉。 他迷迷瞪瞪中,满口答应,“行行行!我明早起来就给张兄写信!一定给你们问明白!” 项梁拿这个惫懒的小弟弟也无法,只得放他接着睡去。 却说半月后,咸阳宫中胡亥打开了项羽的回信。 “万死以诛秦!” 朱笔写就,仿佛是放沉了的人血。 每个字都狰狞如厉鬼,左冲右突要冒出来的,是楚亡人的冤魂。 如果说此前胡亥对说服项氏还抱有万一的妄想,此刻,他直面了残酷的现实。 现实就是,哪怕项氏全族再死一万遍,也不会降秦。 亡国的痛,尝过一遍就足够刻骨铭心。 正因为尝过了亡国之痛,若能重来,楚人当初绝对不会那么轻易便投降。 秋夜静谧,章台殿中,唯有漏刻滴水之声,不绝如缕。 听着均匀平缓的水滴声,胡亥被回信扑面而来的戾气所激出的恐惧消散了,他平静下来,静得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种风雨欲来的宁静中,他发现了自己冷静到可怕的一面。 什么是政治? 毛主席有云:政治就是,要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的人搞得少少的。 “召左右丞相、九卿议事。对了,还有叔孙通。” 于是朝廷重臣都打着呵欠从被窝里爬出来。 这俩月来,大家都逐渐习惯了皇帝的残酷作息:一看就是没有性生活啊! 李斯心道:苦也。老朽七十多了还能温香软玉暖红袖呢。陛下青春年少,这是何苦呢? 不过胡亥显然没有温香软玉的心思,国都要亡了还有空睡觉? 是了,众大臣当然睡得着,他们投降了——譬如叔孙通,照样高官厚禄。 可是他这个皇帝却是一定会掉脑袋。 “朕今日召集诸位前来,议的只有一事:我朝当前最根本的敌人是谁?” 叔孙通:艹你大爷的!半夜不睡觉,叫我们来讨论这种哲学问题! 胡亥扫视着都还睡意迷蒙的众臣,得给高位重臣留点体面,于是只能点了里面最小的,“叔孙通,你先来开个头。” 叔孙通: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 叔孙通清清嗓子,面带得体的微笑,恭敬道:“谢陛下亲点,小臣惶恐。陛下深夜急召,问得乃是‘我朝当前最根本的敌人是谁’这样的大题目。想来陛下定有深意。那么,谁是我朝当前最根本的敌人呢?是大胆造反的陈胜吴广?是出关偷溜的骊山囚徒?还是借势复辟的六国之后?”他一面说着套话,一面急思,他奶奶的,到底哪个龟孙是当前最大的敌人啊! 胡亥脚步一顿,充满期待看向了叔孙通。 叔孙通对上皇帝赞许的目光,忽然福至心灵,挺直了胸膛大声道:“不,他们都不是!我朝最根本的敌人,不在咸阳之外,而是在咸阳之内,就是在这章台殿!” 叔孙通打了鸡血,嘶声道:“当此国家危亡之时,陛下夙夜不寐,小臣等却安于小家、还能睡得着。小臣惶恐!小臣有罪!大国之亡,从来不是因为外敌,必然是从内败坏。我大秦最根本的敌人,就是小臣这等贪于逸乐的蛀虫!” 胡亥仿佛目睹了车祸现场,默默扭过头去。 叔孙通把自己痛骂一番,“小臣此后,一定痛改前非!国之危难不解,小臣便一日不能安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