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粮仓有十万石为一积,栎阳二万石为一积,中原积粟数千万石,昌邑存谷十余万斛,更有敖仓为天下漕运周转之处,其粟取之不竭,存粮甚多。” “储粮来源,一为田赋,按亩征收。一为纳粟拜爵。一为罚没之粮食。” “用粮之处,一为官吏俸禄。一为军队开支。一为刑徒口粮。一为驿站传食。一为粮食种子。余者则为朝廷酿酒或内库开支。” 他最后总结道:“如今每岁朝廷所收之粮远超每岁需用之粮。若以存粮计,可供朝廷全部用粮三年充足。” 顿了顿,萧何又道:“如今紧缺的,乃是甲胄兵矢之物。” 胡亥道:“好。你们听着——朕要免除关中黔首三年赋税。” 李斯等人大吃一惊。 胡亥面色冰冷,道:“朝廷用兵,修水利,筑甬道,都需人力,徭役免不得。既然存粮可供三年之用,朕免除关中黔首三年赋税,当是无碍。此前朕减了赋税,他们底下人欺瞒黔首,照常征收。朕索性不收了。” 李斯抚着白胡须,道:“底下恶吏伤农,着实叫人寒心。不过陛下……” “不必再劝。”胡亥道:“关中乃是国都所在,乃我大秦命脉。” 他道:“周文攻入函谷关,也不过就是数月前的事情。此后又有宋留领兵,自南阳郡而来,想要西扣武关。你们不要以为反贼还远在天边,他们说到就到了。” “到时候,关中黔首民心向背,就能决定你们和朕是生是死。” 真实历史上,距离关中父老箪食壶浆迎接刘邦,也不过就还有一年时间。 “司马欣、萧何,朕要你们二人,每旬抽十日,下到关中各县各乡,以九卿之尊,亲查吏治。” “若还有冒名收税,强征徭役的恶吏,统统绑了来做力夫。” 胡亥道:“你二人可能做到?” 司马欣自做了廷尉,还着没怎么办过大事儿,忙道:“小臣肝脑涂地!” 萧何也道:“陛下赐了张苍来少府,小臣可以将手上杂务移交部分给他,腾出时间来,先查关中吏治。” 提到张苍,胡亥冰冷苍白的脸上终于绽出了一丝笑意,“他的数学教得如何了?” 萧何笑道:“他说,皇子举一隅而以三隅反,聪明极了,学得极好。” 见是话缝,阿圆上前道:“陛下,张家人带到了。” “叫进来。” 那日游徼绑走胡亥、张蚕等人之后,张伯和老妻原本在家中抹泪,忽然来了一队人马,把他俩和大孙子也带了上,说是要带他们去洛水水库。 老夫妻惶惶然中,就跟在胡亥后面来了这里,等了一夜,天亮时才见了幼子张蚕。 张伯老妻扑上去,抱住儿子,“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我的儿!” 张蚕还处在恍惚中,他昨夜亲见了胡亥指挥救人的场景,又见了好些高头大马、达官贵人次第而来,见了父母,问道:“爹,你领回来的那个人,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一家人都想不明白,忽然就又被传召到了大帐中。 进了大帐,只见里面的人,一个个宽袍束发,着丝履戴高冠,张家人只觉如登天宫,正浑浑噩噩间,就见最上首那黑袍高贵的年轻男子低头看来——那眉眼模样,可不就是借宿的采风郎! “啊,啊,令长……”张伯叫道。 赵高斥责道:“什么令长?这是陛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