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夜晚,带着仆从把木头伐倒——这样木料就不会裂开。它的颜色是一种很典雅的乳黄色,刚做出来的时候,还不明显,等着放得时间越久,它的颜色就会越深,看起来越古朴。我十岁那年给自己做了一套梳篦,放到现在……” 胡亥在她细论黄杨木那段走了神,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最后一句,“你十岁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一套梳篦?” 李婧腮中鼓气,不爽地把嘴一歪,随即放弃似地泄了气,道:“我说了这么多,您只听到梳篦?” 胡亥赞叹道:“了不起,了不起。” 在他看来,这就跟造原子弹差不多难度的——反正他都做不出来。 胡亥看了看李婧的脸色,咳嗽一声问道:“那个……黄杨木……”他努力想了个相关的话题,“香吗?” 李婧一板一眼道:“它的香气很轻,很淡,可以驱蚊。” 胡亥:…… 李婧算是看透了,直接道:“您压根对木头不感兴趣。如果召我来,是您担心我被章邯拒绝后不悦,那大可不必,这是浪费咱俩的时间。” 胡亥温和笑道:“当然不只是这件事情。朕听说……蒙小将军拔军前,与你似乎有过一番……咳咳,争执?” “没有争执。”李婧板正着小脸,“他想揍我,被我用机关教训了一顿。” 胡亥张着嘴,点了两三下头,“朕不知道该先问哪个问题好——他想揍你?他为什么想揍你?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朕杀了他家中男丁,他都没揍朕。你做了什么?” 李婧摊摊手,望天道:“鬼知道呢。”又看了胡亥一眼道:“您以为他不想揍您吗?” 胡亥无奈,道:“你不打算告诉朕?” 李婧道:“他自己发神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亥:…… 胡亥吸了口气,道:“所以你们这是私人恩怨?跟朝廷无关?” 李婧点头,认真保证道:“纯属私人恩怨。” 胡亥撑住额头,尽量温声道:“没事了,你下去歇息。” 这种带了几十名高三班的少男少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突然心好累。 他翻出地图来,查看着东边叛乱情况,沛县、东阳、过淮河、会稽……心更累了。 而沛县中,刘邦正于灯下饮酒,陪伴他的是从前与他有过首尾的两名寡妇。 美酒佳肴,丰腴柔情的妇人,一城尽在掌中,刘邦已是微醺。 这才是活着的滋味!大丈夫当如是! 被妻子送出门时的荒凉感早已被抛之脑后。 他不是言情里痴心只为一人的男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沛公,您媳妇来了……” 刘邦举杯的手一顿,想了想,还是让两名寡妇先退下了,这才叫人把吕雉领进来。 吕雉行至殿上,立着对刘邦道:“我和妹妹行囊都装好了。请你跟守城的兵马说一声,放我们出去。公公也跟着我们。” 刘邦捏着酒杯,上下打量着吕雉,道:“坐下来陪我喝一杯酒。” “不知何时又起战乱,迟走不如早走——” “坐下陪我喝酒!”刘邦暴喝一声,酒杯顿在案几上,溅出一片酒液。 吕雉被他突然的狂怒吓得一抖,知道自己与儿女离开,还要靠他发话,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坐下来。 “过来!” 吕雉垂首,半响,昂起头来,挪到刘邦身边。 刘邦大笑,斟酒给她。 吕雉端起来,一饮而尽,尽量稳住声线,道:“请跟守城的兵马……” “你想走?”刘邦撕下了笑脸,“我同意了吗?” “你……我以为你默认了……” “你以为!”刘邦恶狠狠道:“这些跟随我的人,他们的家眷都在城中。我这个领头的,家眷倒是先跑了——你叫底下的弟兄们怎么想?” 吕雉颤声道:“他们的家眷也可以……” “你闭嘴!”刘邦猛地捏住吕雉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阴沉道:“你这么做,叫我很难堪!懂吗?” 吕雉浑身都在发抖,目光平视前方,却是道:“总比让你的儿女死了好。” “那你就错了。你听好了。我刘邦,宁愿子女都死了,也不要这样难看的局面!” 吕雉猛地挣脱了刘邦的桎梏,怒瞪着刘邦,不敢置信道:“那是你的亲生儿女!” “那又如何?我想要,孩子可以多得是!” 吕雉死盯着刘邦面容,步步后退,十余年的枕边人,却是今日才看清他的真面容。 “你哪里也别想去!”刘邦叫道:“来人!扶夫人去内室歇息。夫人病了,不许她自己一个人出去。” 吕雉无法,虽尽力挣扎,却还是被侍女半推半送,带入了内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