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改做秦王等事情讲了一通。在他口中,这李斯俨然已经跟刘邦背地里勾了手,要分了这大秦的天下。 胡亥垂着眼皮,似听非听。 赵高道:“按说李斯老丞相,万里迢迢赶去江州,这功劳足以抵过罪过了。可是小臣私心想着,究竟如何,还要陛下圣断——总得叫您知晓才成。您若赦免了他,那是您宽大。”他又叹了一声,道:“其实小臣与李斯老丞相一路同行,倒也生出些情谊来,虽然不敢瞒着陛下,可是不能不为老丞相求情——陛下,您看在老丞相功劳的份上,这事儿就从轻发落……” 胡亥凝目打量着赵高,感叹道:“朕一向知道你淘气,万没想到你还是朵盛世白莲花啊。” 赵高微愣,没反应过这是个什么比喻来,先笑道:“陛下您这夸得小臣怪不好意思的……” 或许赵高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告上李斯这一状。 其实一直以来,赵高都想要恢复自己曾经在皇帝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昔日真正的秦二世,与外界唯一的消息渠道,就是他赵高。皇帝信任他,且只信任他。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皇帝便不是从前只信任他一人的那个皇帝了。 从最接近权力的地方落下来,失重感叫赵高恐慌不安,总想飞升回去。 这番他寻到江州,擎天保驾,再归咸阳,这份功劳,旧臣中没有任何人能与他相比——除了李斯。 而当初他在咸阳,仗着女婿与自己的势力,做太尉那段时间里作威作福,甚至加速了章邯投降楚军等事,李斯知道得清清楚楚。 赵高很不安。 也许背地里黑李斯,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也许他只是先下手为强。 毕竟,谁能保证李斯不向皇帝告他的状呢? 对,就是先下手为强! 赵高道:“咱们大秦的基业,可都是从前先帝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怎么能送于外人呢?那李斯也太不懂事了,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了……” 胡亥举着杯盏,出神了一瞬,把思绪拉回来,道:“他这计策很好。” “就是啊,简直不像话——很好?”赵高猛地噎住了。 “正是。”胡亥索性披衣下床,踱步思索道:“与朕所想不谋而合。如今众诸侯是反秦起事,若要他们做诸侯王,却奉朕为皇帝,他们心理上就要逆反了。可若是朕退一步,以秦王举事,是否就好接受多了?” 赵高颤声道:“陛下,您真……真要退居关中,做秦王吗?”祖宗的基业不要啦? 赵高揪着自己披散的头发,忽然后悔自己告这一状,忙劝道:“陛下,李斯这计策……这计策……若是先帝在,断然不能同意的啊……” 胡亥见他怂了,莞尔一笑,道:“权宜之计罢了。朕祖上不就是起于秦王,成就了帝业吗?” 赵高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笑道:“小臣还以为……” “糕糕啊。”胡亥在榻上坐下来,示意赵高也坐了。 此刻灯烛昏黄,夜深人静,君臣相对,不比从前在大殿上时尊卑分明,倒是有些家人般的温情。 胡亥看着赵高,温和道:“你当初收了朕的信,立刻照着都做了:告诉了李斯,联合了子婴,送走了小殿下,又带着萧何与李斯,千里万里来寻朕……你的功劳,朕都数不完……” 赵高一双聪明外露的眼睛,此刻也不骨碌碌转了,就瞅着胡亥的脸,呆呆听着。 胡亥恳切道:“你立了这样大的功劳,朕不说赏你什么——那都是虚的。朕给你一句话,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朕总是护着你的。别说是李斯,就是小殿下回来,也动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