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讷讷不能言。 胡亥又道:“就说朕知道了, 一切由太子妃主事便是。” 那侍从这才得令回去——他抢了这桩差事, 满心以为会得赏赐, 谁知道却触了霉头。 毕竟皇室血脉凋零,乍然间太子宫人三名同时诊出有孕, 皇帝该是大为欣悦才是。 侍从猜不透皇帝的心思,黯然离去。 然而韩信在旁却是看得明白——皇帝放权给太子妃,却正是为了保这三位宫人平安诞育皇室子女。 韩信翘了翘嘴角,道:“太子殿下倒是龙马精神。” 即便是以他楚王的身份,这般点评帝国皇太子,也是太过放肆的行径。 胡亥并不计较他的态度,淡声笑道:“年轻人嘛——唔,李婧这院子好, 一股清气……”算是揭过了这桩喜事。 李婧这处院落的确好, 地处幽静之所, 依山傍水,院落中一排桑树,四处散落着木材与工具,里面三间红瓦屋舍,在经冬未凋的绿树掩映下, 好似世外桃源。 人走入其中,不知不觉心就静下来了。 好似这院落中的时间是停滞了的,外界的一切浮名虚利都与此间无关。 胡亥故意不使人通传,携着韩信,悄无声息推门而入。 明亮的窗户旁,红衣女子背对门口坐在一座巨大的木架前,正低头雕琢。 听到开门声,她愕然回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 “臣,见过陛下。”李婧走过来见礼,看向韩信,一愣道:“你也来了?” 楚王殿下入咸阳,是何等大事,凡是关心朝政之人,无不翘首等待着结局。 谁知道李婧竟连事都不知。 胡亥咳笑,故意板起脸来,道:“怎么说话呢?这是楚王殿下——” 韩信无奈笑道:“陛下快别说了。这小姑奶奶从前就这脾性,臣惹不起。” 胡亥忙道:“你正该找个惹不起的来管着你。” 韩信但笑不语。 李婧也不接这话茬,径直向胡亥道:“陛下是来查看‘司南’的?” 胡亥一喜,道:“你做出来了?” 李婧叹了口气,指着木架上的方盘给他看,道:“实在做不出。您说那司南是用磁石磨成勺状,置于方盘上,转动停下后就能指示方向。”她举起那枚像勺子的磁石,道:“只磨这玩意,就花了好大功夫——结果做出来之后,完全没用,并不能指示方向。它停下的时候,什么方向都指……这次指着北面,下次就能是东面,毫无规律……” 胡亥略微有点失望。 不过发明的道路本来就是曲折的,他也没想能像里那样,说要什么就能造出什么来。 想到草原作战,方向是个大难题,胡亥心中仍有股紧迫感。 饶是如此,胡亥还是温和道:“朕也只是异想天开……”他安慰李婧道:“你能做出这磁勺来,也很厉害了……” 李婧并不在意皇帝的安慰,又道:“不过臣想,您想要造所谓的司南,根本是为了有一物件能指示方向。只要能指示方向,倒未必一定要是磁石做的勺子……”她两步走到东墙巨大的遮布前。 红色遮布底下,显然是有什么木制的机械。 李婧掀开了遮步,平静道:“臣做了这玩意儿——它也能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