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祚特制的小弓箭,互相说着话,已是成了小伙伴。 嬴祚问道:“拓曼,你是从草原上来的,对吗?” 拓曼点头,道:“对。” 嬴祚又问道:“广陵侯是你的母亲,那你的父亲是谁?” 拓曼奶声奶气道:“我的父亲是……”他磕磕绊绊道:“天、天所立匈奴大单于。” 嬴祚歪头想了想这是个什么称呼。 拓曼问道:“你的父亲呢?”他知道旁边的贵妇人就是嬴祚的母亲。 嬴祚道:“我的父亲在闭门读书呢。”又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拓曼道:“我的父亲在河城睡觉呢。” 嬴祚道:“草原上的弓箭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太子妃鲁元立在一旁,听儿子忽然问起拓曼的父亲,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待要出言打断,又过于突兀,正想着要如何分散孩子们的注意力,没料到两人三言两句便已把这一章揭过。 她轻轻舒了口气,才要放心,就听俩人讨论了一会儿弓箭,她儿子又提了要命的话题。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你也有兄弟姐妹吗?”嬴祚问道。 拓曼掰着手指,道:“我有好多、好多哥哥、姐姐……” 嬴祚道:“你的大哥叫稽粥,对不对?” 太子妃鲁元不能再静观下去了,忙一手拉住一个,笑道:“玩累了么?拓曼,咱们去殿里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如何?” 拓曼握着小弓箭,道:“不,我要射箭。” 嬴祚仰着小脸,善解人意道:“母亲累了么?母亲去歇着,我陪着拓曼。” 太子妃鲁元心中熨帖,道:“母亲不累……母亲就是……” ——听着你俩聊天,心里发慌。 恰在此时,胡亥与刘萤过来了。 太子妃鲁元忙带着俩孩子见礼。 拓曼见了母亲,跑过去依偎在母亲身边,挨着母亲的腿不作声。 胡亥弯腰笑道:“这是怎么了?” 拓曼垂着睫毛,攥着手中弓箭,仍是不说话。 太子妃鲁元忙道:“孩子们玩了半日,怕是累了。” 刘萤也道:“这孩子疯起来拦不住,困了也挡不住要睡。” 胡亥笑道:“你们的住处是早已备好的,这便去看看是否合心意……”他似乎还要陪着去。 刘萤忙道:“陛下日理万机,些微小事儿,便不要劳动了。” 胡亥还要坚持,身旁的侍从却奓着胆子道:“陛下,右相等人都在章台殿等着呐……” “那就让他们等!”胡亥道。 刘萤力辞之下,胡亥这才独自起驾去往章台殿。 这边刘萤带着拓曼去皇帝为她备下的广陵宫。 这广陵宫,原是咸阳宫殿群中的一组,是先帝所置楚宫的一部分。 刘萤原籍楚地,这安排可以说是包含心意了。 去广陵宫的路上,刘萤抱着拓曼在銮驾上,细细打量着儿子的面色,问道:“怎么了?” 拓曼手中还攥着弓箭——那是嬴祚送他的礼物。 他垂着长长的睫毛,抿着小嘴儿不吭声。 刘萤温柔摩挲着他的脖颈,低声道:“不管是什么事儿,都可以告诉娘呀……” 拓曼长睫毛“呼”得翘起来,露出含泪的眸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