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官钝化的恍惚中,温柔包裹住了她。周前在她的身体里,周前退出了她的身体,她还在想周前,她想他这个人一直在追求苦难,体验痛苦。他是岩壁上的普罗米修斯,被秃鹫一遍遍啮噬骨肉。她蹭上了周前的肩头,周前拥着她,拉上被子,轻轻拍着她,轻轻给她哼《天涯歌女》。 ‘天涯海角觅知音’,这时不像是激情过后的温存,倒是两颗孤独的灵魂短暂地交缠,不是欲望,而是人间飘零的哀情。 “莎士比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突然问,周前的脸渐渐模糊,他哼的调子也渐渐消散。“好一场春梦里与你情深意浓……” 高怜北浑身发痒,挣扎着醒了。谢一麦伏在她的腿间,隔着内裤,舌头在阴道口周围扫荡。他肆无忌惮地舔她,高怜北大梦初醒,只抓着他的手臂,无力呻吟。 两个孩子被他抱到了同一侧,看来是已做好万全准备。她想起从前看完《色戒》还说过一些幼稚的话,她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情欲——自身的快乐是真的。 于是她半推半就,侧躺着承着谢一麦,她又开始走神,她想,离别后最好不要每天夜里把旧案重翻。 “我在梦中与你缠绵拥吻,醒后自认梦境成真。” 谢一麦问她:“难道不是我在梦中与你相爱缠绵,醒后自当绝口不提?” “中子和原子快醒了,但我打算绝口不提。” “啊……明天让他们回自己屋去睡行不行?”一个父亲卑微的请求。 高怜北有时会思考,对于一个人来说,终其一生是否有一两部值得纪念的作品已经足够?人是要在历史上留下名字,还是要改变一些什么更有意义,又或普普通通过一生?高怜北不知道,她还在想。她的后妈职位一做就是十二年,从高妈妈升级到妈妈。谢一麦升职、孩子们走入青春期、老人退休,一切平凡人间的琐事也照样纠缠着这对夫妻。高怜北在家呆着看书,四十四岁高龄,只有一个在谢一麦学校挂名的后勤职位,每天早上去打个卡,吃完早饭就能回家,放双休日寒暑假,工资很少,保障五险一金,聊胜于无。 书越读越多,她偶尔也会自己写些东西,也没有人看,也不给人看。就这么十二年对上十年,她仿佛将前尘已经忘光。 谢林晚和谢行海考入了不同的高中,两姐弟自分别后感情倒是越发好了,正值寒假,叁个人无所事事在家呆着。他们俩人在客厅一起看电视剧,高怜北依旧在书房里看书,偶尔会被他们缠得受不了陪他们一起看电影。 高怜北已经学会做晚饭,她炒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谢一麦试图与青春期小孩沟通。他们有代沟了,谢一麦与孩子们并非十分亲近,孩子们与他的关系甚至不如对她这个后妈的依恋。她和他说得改善和孩子们的关系,于是寒假期间的晚饭一直是高怜北做,给谢一麦餐前和孩子们交流的时间。 她端菜上桌,谢一麦问:“你们俩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啊?” 谢行海反问:“一部老片,说不定你还看过呢。” 谢一麦说:“你妈看得多,我指不定跟她看过。” “是《倾城》。”谢林晚说。 高怜北定住了腿。全身血液逆流,大段过往的记忆冲击而来。 谢一麦打断了他们俩倾诉的欲望,安排他们:“谢行海,去盛汤。谢林晚去拿筷子——”他站起来,率先走进厨房,接过高怜北手里的菜:“吃饭吧。” 她僵硬地跟在他身后。 两个孩子凑在厨房里低低地讨论着剧情,似乎是有些分歧,不欢而散。坐回到桌上还冷站着。 谢行海问:“妈妈有没有看过这部剧啊?” 高怜北还记得自己拥有语言功能,但是说不出话,她点了点头。 “可恶,你居然去问妈妈!” “怎么?我就觉得小吴很离谱——试问谁不喜欢大英雄!” 谢一麦试图拿出父亲的权威:“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放屁!只有你才喜欢那个一本正经的主角,我就挺喜欢除了他之外的人,虽然我更喜欢贺甲,但是不得不说小吴被刻画表演得也很精彩!” “妈——!”谢行海试图寻求支持,“爸……” 【看美人头上】 谢行海和谢林晚的争执被抽泣声打断了。他们转过头看来,谢一麦正揽着高怜北,她一边哭着一边往嘴里塞饭,她哽咽着:“……我喜欢小吴……”白米饭就着眼泪干吃了,她将碗放下,匆匆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