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总爱炫耀风流,何父让前妻由白月光碾成饭粘子,又在死后捧成白月光,如今亦要将她从朱砂痣拍成蚊子血,直到她化成枯骨,重蹈那女人的覆辙。她早知道出轨的男人没有可靠的一天,可不乏傻女人,想将一头凶残的饿狼驯服成绵羊。这果实她吃得胆战心惊,日日疑心丈夫出轨,装作看不见口红印闻不到香水味,为了让丈夫将更多的目光和责任放在家庭上,她洗手作羹汤,耐心教育子女,甚至即使再想将留存的画作撕毁,也改成送女儿学习画画。 她的努力是成功的,一个贤惠体贴照看家庭并且装聋作哑、事事听从的妻子大概是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再没有比外头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更让风流男人高兴的,野花摘得多了,偶尔也会想要体会体会家里的细水长流,两头兼顾的才是厉害角色。何父自感目光过人、调教有方,不管他在外头将有多少情人,回到家都是同妻子伉俪情深的丈夫、谆谆教导膝下儿女的严父。 何父迄今为止生活顺遂,岳父岳母死得恰如其时,留给他一家大公司,前妻娶得经济实惠,生有生的用处、死有死的用处,新太太知情知趣,并不多过问,一子一女就像给他人生批注了个“好”字,大女儿才貌双绝,将来能“卖个”好价钱,小儿子聪颖伶俐,老来不愁没人接班供他颐养天年。 更让他乐呵的就是何欢,看在前妻的面上让太太好生供着的儿子,过去是他唯一的污点,光吃草不挤奶,百无一用的扫把星,如今成了他救命的钥匙。恐怕是老天知道他有此一劫,便让前妻为他生了这么个儿子以备今时之需。 李唐到时,何父和颜悦色地向他招手,微笑着说:“欢欢啊,过来看看这衣服你喜不喜欢?” 李唐目光移向他手里的衣服,长裾博袍从他手中逶迤至地,衣料底色深黑,只在衣襟、袖口以深红镶边,并用金线绣着花纹。 何父见他站着一动不动,以为他心中不情愿。“欢欢,谢家出手阔绰大方,这衣服价格不菲,看来他们对你颇为重视,爸爸也不用担心你嫁进去受了委屈。” 李唐可不会以为他真的关心自己会不会受委屈,何父眼里只有他自己,就连受他宠爱的何诗也被他嫁给老男人联姻。大概是因为从何欢的出嫁中受益给了他启发,如果不是需要一个继承人,估计何书也可以丢出去嫁人。 他踌躇两下,走了过去,低着眉眼用手指撩起一只袖子,摩挲两下,眼泪顷刻漫上眼眶,漆黑的大眼睛盛着纯净的水色,鼻头也可怜地泛红。 何父看他眼泪也要掉了,无奈地叹气,伸手擦了擦他的眼睛:“欢欢,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还好你是去谢家享福的,不然爸爸也舍不得你。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把去试试。” 李唐厌恶地皱了下眉头,装作擦眼泪地揉眼睛,吸了下鼻子故作坚强地从他手里接过衣服,转身到浴室里去换上。 谢家是下了功夫的,套上纯白的中衣中裤,再披上广袖交领的黑红深衣,衣服正好合身。他试好就换下来,拿着衣服出了浴室。 何父愣了下:“换过了?” 李唐怯懦地点了点头。 何父跳过这话题,咳了一声道:“谢家诗礼传家,这次婚礼习的是古礼,但你也知道谢大少爷身体抱恙,礼节繁复对他身子有碍,因此不宜大办。何况你也是男子,这流程也需要变一变。后天早晨谢家二少爷来迎你回去,家中这里由父亲亲自背你入轿车,往后不便跟到谢家,你好生听他们嘱咐就对了。俗话说俭以养德,现在不是流行裸婚?你这样也能让谢家的子弟得知你善于持家的美名……” 李唐呆呆地嗫嚅着唇:“后天……” “后天就是十五了。这两天你先在家里住着。怕也没什么事,你要是闲着可以指导你弟弟写作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