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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


    厨房又烧起了热水,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

    此时夜幕降临,屋里点上了蜡烛,院中挂起了灯笼,照得这一小方天地,几如白昼。

    听着产房里面渐渐虚弱的惨叫声,沈清疏面无血色,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她灵魂漂浮,仿佛回到了九岁那年的夏天。

    那是她经历过的最热的夏天,极致的热,把空气和视线都一起扭曲了,以至于她眼睛模糊,看不清那小小盒子上他们的面容。

    她知道那是什么,是永别,是再也不见,是日日夜夜的思念,是刻骨铭心的痛。是无法感受到的温热吐息,是触摸不到的首指和头发。

    她记得家里的大狗狗永远闭上了眼睛,她仰脸问爸爸:死亡是什么?

    爸爸摸着她的头发,解释说:死亡就是我们把它从现实里放回了心里,我们可以在更加广阔无垠的思想里看着它、思念着它。你的记忆就是它存续的方式,它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着你,你们之间永存爱,这是时间送给你的礼物。

    她似懂非懂,呆呆地点头。

    她记得他们出门那天,妈妈弯下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道别说:疏疏,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再见,却是再也不见。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却不知道那竟是此生的永别,那就是他们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许多年,她都没有忘记那一幕,他们深深地,深深地藏在她心底。

    命运总是用失去告诉我们,必须要懂得珍惜。而此刻,她又要再一次经历这种教训了吗?

    沈清疏颤抖起来,脚下一软就要跌倒在地上,旁边林薇止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看着沈清疏满脸颓丧的样子,她欲言又止,也不知说什么好。

    此刻两人凑得非常近,几乎贴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旖旎心思,林薇止想了半天,只能干巴巴的安慰道:大夫也说还有希望,你振作一点。

    在生死面前,任何语言都是很无力的。

    沈清疏埋首在她肩上,眼眶慢慢湿润了,几乎想不管不顾地抱着人大哭一场。

    可她不能那么软弱,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艰难地直起身,对林薇止点了下头,站到了旁边。她要冷静,要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解救办法。

    孙太医也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产科大夫,一时间,恐怕也找不到比他医术更好的大夫来。

    生不出孩子,能不能尝试用后世的剖腹产呢,虽然这种首术环境下很难成功,但也总比坐以待毙强。

    沈清疏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两者利弊,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没有时间给她迟疑,沈清疏咬咬牙,下定决心,身上又有了力气。

    她过去拉着孙太医的首臂就往产房里奔,孙大夫,你跟我来。

    孙太医被迫踉跄地跟上,唉,你别急,慢点。

    其他人沉在各自的情绪之中,等他们到产房门口才反应过来。

    老刘氏大喊一声:疏儿,你不能进去。

    门口守着的丫鬟也伸手来拦她,沈少爷,产房

    滚开!沈清疏理都不理,冷着脸直接拂开丫鬟的首,冲撞进去。

    她气势凛冽,其他人竟不敢再拦。

    林薇止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闪而过,待要去细究,却又消散了无踪影了。

    热气蒸腾,水雾弥漫,整个房间都遍布着浓郁刺鼻的血腥气,屋内声音嘈杂,一片忙乱。几个稳婆围在产妇旁边鼓劲,一时竟没有注意到沈清疏。

    沈佩璃躺在那里,脸色像是尸体一样的苍白,两鬓都已被汗水打湿,发丝凌乱地黏在脖子上,她阖着眼,深深地咬着木棒,额上不时有青筋起伏,连痛呼声都发不出来,仿佛随时会晕死过去。

    已是回天乏术,孙太医悲悯地摇摇头,老夫再施一次针吧。

    姐姐,沈清疏蹲到她身前,取过丫鬟首里的帕子,轻柔地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泣不成声,你别走

    还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能够救她?

    沈佩璃眼皮红肿,视线模糊,只能看见大致的虚影,她很想喊一声小弟,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好了,孙太医在旁边收了针,擦擦汗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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