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她这次一同参考的同窗好友都榜上有名,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尤其她自己,会试藏龙卧虎,她根本没想到能进入前十名。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写文章,就是缺那么一股灵气,这次名次这么高,是很多因素综合的结果,比如她身体好,像关夏二人,答到后面神志不清,就吃了点亏,还有数算,多亏严大人是户部的,所占比重较大。另外还有林北澜压中的题等等。 她想想都还有点恍惚,来这边八年了,手不释卷,寒暑不辍,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晚上一家人自然是好好庆贺了一番,连一向沉默内敛的何氏都喝了几杯薄酒,她不敢多说,只是抓着沈清疏的手不断念叨苦了她。 沈清疏知道她言下之意,可她真没觉得苦,她安慰着何氏,想着怎么说外放的事。 张榜的同时,礼部也下发了殿试时间,就在几天之后,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她看着老刘氏的笑脸,始终开不了口,几番犹豫,想着今日是个喜庆日子,还是没有说。 可早晚都要说的,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她也许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往后推罢了。 用过晚膳,两人照例在院子里散步,天气暖和起来以后,树木已经开始结出小小的花苞。 怎么不高兴,说了几句闲话,林薇止看到她不自觉拢起的眉,抿了抿唇,问:是不是在想同祖母说外放的事? 嗯,我不知道怎么说,祖母肯定不会同意的,沈清疏止步,面朝着她,敲了敲额头,为难道:我也不想同她老人家吵架争执。 她浑浊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干枯的手掌,都清晰展露着这是个生命暮年的老人了,外放之后,也许要三年甚至更久才能见一面,倘若面对她祈求的话语,沈清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不。 她都有些后悔考得这么好了,如果差一点,那就不得不外放,可考场上不全力以赴,又没法保证不会落榜。 不然,不外放了吧,看着她苦恼纠结的脸,林薇止伸手抚平她的眉心,轻松地笑起来,留在京城也不是不行,进入翰林院,对你以后的仕途也更有利。 沈清疏捉住她的手,摇头道:不成,我舍不得祖母,但我也不想让你受委屈。 林薇止眨眨眼,柔声道:其实祖母也并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多言语刻薄一些,我只做听不见就行了。 沈清疏只摇头拒绝,从前老刘氏眼见要去世了,因为她又活过来,可见对子嗣的执着,她做了官,就要每日应卯,整日不在家,又有孝道压着,不一定护得住林薇止。 后宅的阴私手段,她也不是没听过,老刘氏现在还慈爱,一两年以后就说不准了。就算她说自己不能生老刘氏也不会信,起码要给她纳七八个小妾再试,她若不肯纳,那就绝对是林薇止的毛病。 想到这里,沈清疏低下头,寻到她的眼睛,调侃道:那倘若祖母要我纳妾,我纳是不纳? 随你,两人对视,薇止移开了视线,不自在地拨弄着兰草叶子,纳也可,不纳也可。 随我?她语气轻飘飘的,沈清疏有些不满,咀嚼了两遍,冷哼一声,恶狠狠地道:你想得美,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纳妾?那是想都不要想! 林薇止: 什么叫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她挽了挽耳边碎发,好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 沈清疏自己反应过来,也有点耳热,刚才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可她又有些着恼林薇止的态度,谁准许她这样若即若离的。 暮色四合,只有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映着若有似无地枝叶阴影,夜风温柔地拂动她鬓边发丝,去吻她蕴着笑意的嘴角。 四下无人,丫鬟们提着灯,远远缀在后面,沈清疏心中一动,手上使力将她拉到怀里抱住。 她先是准备会试,会试后又生病隔离,两人很有一段时间没有靠得这么近过。 是我说的,沈清疏回答她,一手护住她后脑,一手顺着她颈窝往上,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 她低头,嘴唇在她下颔处游曳,惩罚性地轻轻咬住她下巴,留下浅显的牙印。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情人间的耳语一般软糯呢喃,我说话算话,从前往后,都只认你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薇止抬眸看她,夜色暗淡,她清亮的眼却明晰可见,像是在黑夜里燃烧的炙热的火,把她心里的野草也燎绕着点燃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