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晨起,任霁月还没出门,石榴便贴着后脚跟着他出去。时至夏日,石榴还在穿春衫,水青色的衫子将人显得格外玲珑。 任霁月知道她跟在后面,故意放下脚程,石榴跟上来,手里拿着崔贞特意给她煮的鸡蛋。 她递了一颗给任霁月,任霁月伸手接过,烫的掌心发汗,却又将它牢牢握紧了。 “去哪?”任霁月抿了抿唇,望向她。 石榴慢慢跟在他身后:“去找谢婉,我病了这些时日,府里不少珍贵的药材都是她送来的,按理说我得去道声谢。” 任霁月淡淡嗯了一声。 顺天府里的小姐出门自然有仆从和轿子,行到马车,小厮替任霁月牵了马,他想了想还是对石榴说道:“我在顺天府做了这些时日,对于朝野里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谢家三世清贵,可近日年隐约有暴富之势,兵部侍郎一职并不是什么油水官,怕是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蹊跷。” 说完,他又斟酌片刻道:“你同谢婉玩便玩了,还是得多长一个心思,摸把自己绕进去了。” 若是以前,石榴必想些话头来搪塞他。可如今住在一个屋檐下也这么多时候了,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不是真担心她何苦说这些不讨喜的话? 石榴点点头,掀开轿帘:“我知道的,小叔叔。” 任霁月不说话了,翻身上马,欲要扬鞭。却听石榴喊道:“小叔叔。” 任霁月坐在马上,回头,薄唇被他抿的有些紧。 黑色而宽大的士服下包裹着无不完美的骨架,顺着他起伏的胸膛瞧上看去,但见他直挺的鼻子,还有剑眉下那颗惹人怜惜的菱形红痣。 石榴瞧他这认真的样子,“噗”的一声笑开。 任霁月被她笑的有些恼:“你笑什么?” 石榴憋下笑意,说:“小叔叔,还记不记得我在凌霄花下对你说的话?” 要是你不是我小叔叔该多好。 任霁月当然记得,他怎么会忘,他比谁都高兴。可他却要忍下来,装作一副最镇静的样子。 他本来就不是她的小叔叔,也从来没想过要当她的小叔叔。石榴在他心里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若是再说的深入点儿,是他想与之牵手一生的人。 他很高兴石榴能朝他稍稍走近一步,哪怕她是带着好玩儿的心思。可惜他如今倒是胆小起来,上回老太爷虽然说要打石榴,可是明里暗里都是在给他提醒儿,要他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任霁月的心定下来,目光颓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若他在朝堂上有所为,他想改回自己原来的姓氏,从任家族谱迁出去。若是石榴愿意停下步子等一等他,哪怕是天涯海角,他都要追在他的身后。 马鞭扬起,霹雳一声,震得空中灰尘抖索的厉害。 石榴蹭进马车里,丹桂根本没看到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任少爷和小姐变得好奇怪,两个人都喜欢打哑谜,看得他们这些下人觉得心累极了。 石榴才不责怪她家小叔叔不答话呢,因为她亲眼瞧着他的耳朵根红的像起了疹子一样。 ** 这几个月的功夫谢婉真是大变样,瘦了好多,看到石榴高兴道:“你的病终于好了?”她扯着石榴晃了一圈,“瞧瞧,我说我瘦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瘦。” 石榴也觉得稀奇,拉着她:“咦?当真是奇怪,往日我们那般打击你,你都说自己贪吃减不下来,怎么现在瘦下来了?” 谢婉打了她一下,有些羞赫,别开身子道:“你在病中,当然不知,我订亲了。” 石榴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你?订亲?” 谢婉扭过来,戳了她心口一下,疼的石榴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石榴是真疼,再说兵部侍郎的女儿的力气怎么会小?胸口的伤口裂开了又重新缝上,若没有宋仕廉送的伤药,指不定她就两腿一蹬去见她去世的奶奶了呢。 谢婉看见石榴脸色苍白,才知自己真的闯了祸。忙的将她扶到石凳上,埋怨道:“你瞧瞧你,总是不爱惜自己身子,一病又病,以后嫁人怎么好?” 石榴疼了一会儿便缓和多了,她调笑道:“还说我,你才是真正的恨嫁,那位公子可是姚坦之?” 谢婉故意捂住嘴:“哈,你居然知道?” 石榴撅了撅嘴:“怎会不知,你在山中一双眼差不多尽落在他身上,我倒是觉得奇怪极了,你爹一向要高于顶,瞧你的姐姐都是嫁到一品大臣做儿媳,怎么看上他这个庶子?” 谢婉羞红了脸:“我爹还不是不准,可坦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