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老太爷这儿,他才看见了什么叫波澜不惊,他有些厌恶这样的人。 既有情又无情,把什么都看的很透,就像一个长者看着晚辈在戏耍人间一样。 这种感觉石榴身上也有。 像雄鹰一般盘旋在人头顶上,当真是可恨。 朱今白笑容消散,薄唇紧抿,忽而道:“你可知你们任家满门都跪在紫禁城门外,只求孤能饶你一命,所以你骄傲什么,又嘚瑟什么呢?” 听到这些,任也温脸上勉强伪装的镇静有些破裂,他的双手紧紧的捂着栅栏:“此事只关乎我一个人,不关他们的事。” “谁说不关?”朱今白淡淡瞥了他一眼。 任也温的表情有些崩坏,却听着他道:“我向来优待自己的亲眷,你做的事我可以都不追究,甚至那柄圣旨我也可以不要。” 任也温见他的唇一张一合道:“我要石榴嫁我,我予她后位,而你们梅林任家搬离顺天府发誓永不入京,如何?” 朱今白这话倒说的不假。 他才刚刚登基,还未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果实,却发现曾经的朋友、同僚都成了臣子。人人口里都是一声陛下,却退避三舍,死守在自己的一寸三分地里面。 连云飞也是这样。 给他的赏赐他诚惶诚恐的接了,可转身就缩回在自己那间破旧的客房里,江鸣鹤弃暗投明在太子倒台之前便归于他的麾下,如今却也更小心谨慎。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如往前那般自在了。 这皇位当真是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要是有一个人能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他想了许久,觉得还是石榴最合适。 任也温听罢,摇头道:“我不会答应,施章也不会同意,你太偏执、心思太重,对石榴而言绝非良配。” 朱今白的耳里听不得一句忤逆他的话,他微眯眼睛,负手而立:“你以为我真的是来听你的意见的?我只是告诉你罢了,石榴我娶定了,不是良配我偏将它掰成良配,这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自信、霸道。 这便是真正的他了。 任也温一个人坐在牢里,想了好久,有点想哭,有点儿想笑。 曾经他告诉过任施章,不论是恩是罚,皇帝给了他们就得受着。可如今他受不了了。 任家的子嗣里唯留下石榴一只独苗苗,想让她嫁给任霁月,其实也有他的私心。霁月无父无母,又受他们养育之恩,若是成婚生子也可撇两个孩子过来姓任,如此也延续了任家的香火。 可惜...... 总有人不如他的愿。天下总有他不如意的事。 世间好物不牢坚,彩云易散琉璃脆。 沾满血污的手合在脸上,掩过浑浊的泪。 他以前对石榴太苛刻,总想让她成才,如今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若入了宫,这么多的阴谋诡计、诡谲算计.......石榴哪里受的了。 罢罢罢。 反正他已经是一把老骨头,若是他死了,是不是变成一道鸿沟隔在朱今白的算计里? 他沧桑的笑了笑,一头朝墙角撞去。 天阴沉下来。 石榴同任家人跪在紫禁城外,不多时,下了雨。小顺子从宫里走出来,劝道:“各位贵人们,请回吧,陛下只是给任老太爷施加些压力,做给那些老古板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