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气,石榴看了又看。 终究鼓起勇气,将遗诏拿了出来:“小叔叔,这是你的,你看看。” 明黄色的锦帛在水光的反射下显得有些沉重,修长的手伸过来,石榴的心提的高高的。 他会怎么做,会不会后悔一起同她离开顺天府? 任霁月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淡淡翻开,瞧了两眼,将扔到江水之中。 石榴大惊,昂着头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她想在水里将锦帛捞起来,却发现它吸水后已经沉了下去。 她的担惊受怕和恐慌,他怎么会不知?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双肩。 石榴害怕他是因为自己的介意而将它丢弃,这么的事他如今这般草率的做了决定,以后若是后悔了怎么办? 任霁月伸出手,点在她的眉心。 皱的极紧的眉心被他慢慢揉平,他好像瞧出了她心中所想:“并不是因为逃避而放弃,是没必要。先皇留这道遗诏我想他是希望我在明处牵制朱今白,而后为他的孩子铺路,如今朱今白既然已登上帝位,我即使拿了遗诏拥兵策反就一定能赢吗?” 石榴心神俱荡,她紧紧的握着任霁月的手,生怕他反悔了去。 任霁月又说道:“比起这好生无聊的江山,我更向往同你在一起,晨起三步观花,晚间泛水行舟,做逍遥的人,行快活的事。” 石榴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想到当时他用功读书希望在朝野里建功立业的时候又觉得亏欠。 一个受过世家教育的男人怎么会没有雄心抱负?可为了自己他宁愿把这一些都舍弃掉。 舟楫行的很快,已要靠岸,过了这在一路南下便可到江南边境。宋仕廉将桨停下,侧脸看着他们二人:“如何?想的怎么样了。” 任霁月说道:“此去一别,自然断掉入仕的念头,去石榴一起在寻常陌巷做个普通夫妻。” 这个答案好像也在宋仕廉意料之中,他挑了挑眉:“哦?不后悔?学了这么久的圣贤书都浪费掉了不觉得可惜?” 这话正也戳中了石榴的心思,任霁月笑了一声:“读书学字,入朝为官本就不是我的本愿,那些都是我为了护着家人护着石榴的手段,如今断了换种方式便是。路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不是么?” 宋仕廉听了,顿了很久,才同他们二人说道:“如今你们远走,必不知当日和你们一起向学的同僚不少已入朝为官。当日山中遇雪,我问你们大雪盖日,你们是愿意留在屋子内还是愿意远走。那日回答远走的只有你们二人如今便要南下,而那些愿意留在屋子内的人都留在顺天府偏安一隅入朝为官。” 一说,石榴和任霁月对望,倒是终于想明了。 原来命运的伏笔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布好了结局。 小舟靠岸,宋仕廉同他们说道:“此去一别,便隐姓埋名吧,石榴和任霁月这两个名字便同往日一道逝去吧。” 石榴和任霁月也有此意。 下了船,宋仕廉对他们招了招手,舟又如飞羽划向江心深处。 见石榴和任霁月变成黑色的一个点,宋仕廉才从船下暗舱里拖出早已准备好的尸体,一男一女,体态和石榴、任霁月相仿。桌下有彩灰一样的黏土,宋仕廉慢慢将它们捏在那二人的脸上,待风干之后便成了任霁月和石榴的脸,不留一丝破绽。 天道曾说任霁月和石榴是必死之命。 如今他们二人南下隐姓埋名的生活,这世上便再无这二人之说,而他脚下的尸体也可以取代他们完成“身死”的命运。 待一切做完之后,宋仕廉从夹层里拿出一轴画卷,其中的女子与石榴有五六分相像,宋仕廉温柔的抚摸画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