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郡王府的议事厅中,几个大臣三三两两的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打量端坐于上位的周天行。只见他一双不怒而威的眼眸平静无波,双唇轻抿不发一言。 见状,厅下几人面面相觑,上位者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捉摸。按照规矩,咸阳城中的下臣早早就该到此聚集,参与政事商议。今日辰时已经过去大半,却只来了几个人,为何不见他动怒…… 周天行静坐了半个时辰,外面终于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嚷嚷道:“郡王,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郑公率领着数十人跪在王府大门口,说是要为王妃讨个说法,还她一个公道!” “为王妃讨个说法?” 众人本以为这一次,周天行会勃然大怒,谁知道他问完这一句,便没有了下文。半响,他方才幽幽说:“想来诸公已经跪累了,众卿随本王一同去看看吧!” 他开了口,下臣哪里敢有异议,俱都小心跟在他身后。相比周围众人的凝重神色,周天行显得怡然许多。 他悠悠走到大门口,见到外面黑压压跪着一群人,也不恼怒,只是朗声问道:“众卿这是作甚?本王若是没有记错,现下是辰时吧。以往这个时辰,众卿该在议事厅才是吧?为何今日却齐齐跪在地上,置家国大事于不顾?” 他此话一出,众人眼睛都不自觉看向郑明远。 郑明远面色丝毫不变,缓缓一拜,站了起来,道:“王爷恕罪!臣等在此,只是因为听说王妃被王爷一怒之下关押起来。臣等想着何太傅生前的德行,想着王妃平素作为,断然不是会加害自己骨肉的妇人呀!” “原来是为了此事!”周天行说着,又道:“众卿是弘股之臣,不该为了本王后院之事小题大做。卿等速速起来吧,此事本王已经有了决定,不需卿等伤神,现下还是随本王去厅中议事才是要紧。” “王爷错了!所谓皇家无私事,臣等身为王爷的下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何是小题大做呢?” 闻得郑明远之言,周天行面上做出十分无奈的表情,道:“既然郑公如此说,本王便听听你们想说什么!” “王爷,臣闻得王妃在院内写了一封陈情表,却无法呈递王爷过目,只得在屋内念读。负责关押的侍卫听了王妃所说内容,感动非常,将其传了出来。不巧,臣有幸得闻此表,听后不禁潸然,遂斗胆将其写了下来,欲交给王爷过目。” “哦?竟然有此事?”周天行沉吟片刻,道:“即是如此,便劳烦郑公将王妃所写得陈情表念于众人听吧!” “是!” 郑明远说着,缓缓将手中的折纸展平,朗声念道:“妾以险衅,夙遭闵凶。总角之时,慈母见背。父怜妾孤苦,未曾提及续弦之事,躬亲抚养,含辛茹苦。妾少多疾病,弱不禁风,既无叔伯,终鲜兄弟。唯有慈父,怜之恤之,每每思之,无不潸然。 然则,苍天不佑,变故突生,奸佞当道,慈父亦见背,独臣妾一人苟活流外。茫茫宇内,妾零丁孤苦,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曾思活之无趣,不如追随慈父。却忆及慈父淳淳教导,不敢弃父母所赐发肤,只得苟延残喘、畏尾如鼠。 苍天怜悯,妾得遇君,得君恩宠,妾感激涕零。本该常侍君侧,又逢大难,为报君恩,妾拼死保得腹中子息。翼儿出时,未及足月,全因妾担惊受怕所致。妾体弱多难,几番生死,终得此子。 妾常思之,子乃是上天垂怜所赐,以偿妾无父兄照拂,无舅母哭诉之苦。故而,妾私翼胜过妾身,为保其平安,连舍二友。 非妾草木皆兵,实是命途多舛,妾不得不如惊弓之鸟,只恨不能将儿放于腹中卫之。事关翼儿,事无大小,妾皆亲问。 纵使如此,仍觉不过。忽闻奶娘张氏未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