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都尉早有准备,接住楚祯,半扶着楚祯瘫软的身体。同时爆发的,是楚祯声嘶力竭的咳嗽,一声强过一声,血渍从他的嘴角洇出。 顾都尉心痛未忍住,叫了一声少将军。 楚祯手背青筋暴起,云缨枪应声而落,他去抓,有心却无力,只能任由它坠落。 “咳咳……”楚祯瞬间便接受了云缨枪掉落的事实,抹掉嘴角血渍,“我们被困蛮离荒多久了?” 顾都尉回道:“今日过去,便是十六日了。” “已经十六日了……” “回少将军,是的。若明日……阿道玑携大军来犯,我们再无可抵挡利器。” 楚祯问:“粮草还余多少?” 顾都尉摇摇头,回:“我们早已,弹尽粮绝。” 片刻的沉默,楚祯突道:“杀马。” “什么?” “将马匹半数杀了,煮熟后分给百姓,对百姓缄默肉的来处。” “我们若将马匹杀了,就真的是……” 顾都尉未说完的话,楚祯如何不懂? 楚祯轻轻笑了,虚弱道:“十六日,我们往长安递了多少封加急军报,如石沉大海。若长安来援军,我们尚有一线生机,可现如今看来,朝廷是想舍了西南。我们如今能做的,只有与此城,共存亡。” 言罢,一口血喷出,心脏传来被刺穿的痛,痛的楚祯站立不住,双膝重重磕在地上。 也是在这时,楚祯闻到了土地的芳香,混着无数将士的血。 他十指扣紧,指尖插入土壤。 这是大周的土地,这是多少大周子民用鲜血守护了几代的土地。 思及此,楚祯突然大笑。 笑着笑着,他的心不痛了,泪却悄无声息流下一滴,隐没在血中土中。 顾都尉在楚祯身旁,默默攥紧了拳头,七尺男儿,流血不流泪,此刻也红了眼眶。 “走罢,”楚祯扶着马站起身,偏头对着顾都尉明媚一笑,“不守到最后一日,怎知我们一定会输?” 未等顾都尉答话,小七连滚带爬地赶来,哭着扑到楚祯面前,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小七哭到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少爷,我背您。” 楚祯笑着摸摸小七的头,未逞强,趴到小七背上的那一刻,便昏了过去。 入夜,楚祯营帐内烛火长明。 楚祯身披大氅,双颊泛着病态的红,双眼依旧执拗地紧盯蛮离荒边防图。 他的指尖在各个边防要塞游走,一遍又一遍。每一次推演的结果,都是——全军覆没。 楚祯不信邪,重复一遍一遍验算。随着他的咳声越来越剧烈,小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