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睡得浅,她一唤,她就醒了,“清儿,可是难受了?难受的话你往旁边歪坐歇息一会儿,阿娘陪着你,你莫怕。” 宋晚清笑了,母亲是个胆小柔弱的女子,但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她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块黑漆漆的牌位么? 她宋晚清最怕的那两年已经过去了。 她劝道:“母亲你先回去吃些东西,然后歇息吧,不用陪我。” “那怎么行?留你一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这儿一个人都没有,万一夜里有什么事,都没人照应。” “母亲不必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跪祠堂,我当得来的。倒是你,身子才刚好,莫要再病了,你若是病了,日后谁来照顾我?” 见她还有些犹豫,宋晚清又说道:“一会儿巧儿就回来了,你去吧,有她陪着我呢。” 女儿说得对,她若是病了,就没法照顾她了,于是,她点点头,扶着门槛慢慢站起身,因跪得太久,腿麻,起身时还跌了一下。 她抹了抹又溢出的泪,沙哑的对宋晚清说道:“那娘先回去,明日再来陪你。” “好。” ...... 宋晚清歪坐了一会儿,巧儿回来了。 “小姐,我给你带了些热茶,还有糕点,”她往门外探了探,没人,“小姐快吃吧。” 巧儿做这事已经驾轻就熟,以前宋晚清被罚祠堂时,两人皆是这样配合的。 宋晚清接过来,先喝了热茶,才细嚼慢咽的吃糕点,饿了一整日,她的手有些抖,一边吃一边低低吩咐道,“巧儿,明日你便出门一趟,告诉吴掌柜,让他把东街的那几间铺子都收了,也不必手软,价钱使劲压低。” 景阳侯府宋老夫人这些年在上京悄悄置办了些产业,其中东街就有几间铺子。最开始生意还不错,不过后来,宋晚清将其悄无声息的打压下去,于是铺子经营艰难。尤其从今年初开始,宋晚清将其旁边的一间铺子买下,改成了棺材铺,那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如今竟是想转手卖铺子都没人愿意买。 宋晚清原先还顾着些景阳侯府,不想这样快动作,但此刻她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她与母亲在府中受的委屈,她在外头要一件件的讨回来。 现如今,景阳侯府还剩什么?除了叫出去好听的侯爵府名声,也就剩祖上传下的一点家业罢了,若是连仅剩的家业也没了,想必届时宋老夫人定如割肉般痛苦。 这些年,若不是她有意放纵,二房和三房的人也不至于光明正大的欺压大房,说来说去,宋老夫人才是这府中最令她宋晚清痛恨的人。 听得宋晚清的吩咐,巧儿点头,她也清楚,小姐这是不想再忍了。她早就看不惯那个老虔婆了,就等着小姐日后分家出去住呢。今儿小姐这样吩咐,想必是准备撕破脸,那么,搬出侯府指日可待。 ...... 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且夜间更深露重,宋晚清到第二日便坚持不住,身子发起热来。 姚氏发现时,哭得像个泪人,跑去祥和堂又跪了许久,直到宋老夫人起床才放话让她领人回去。 宋晚清这病来势汹汹,大夫说是积劳成疾,且着了风寒,至少要休养半个月。 她虚弱的靠坐在床上,额上还顶着伤疤,伤不严重,但伤口却因没来得及处理,很是唬人。 姚氏一边喂药一边哭。 宋晚清笑着安抚她,“母亲莫要再哭了,你这眼泪不要钱的么?流得这样欢?” 姚氏抽抽鼻子,“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打趣娘,来,快些喝了。” 她轻抚着宋晚清的额头,说道:“也不知这伤什么时候好,千万别留疤了,免得日后萧世子看了不喜欢。” “......” 感情她母亲到府中两日了都还不知道情况呢。 宋晚清叹气,握着姚氏的手,说道:“母亲,我要与你说件事,”她顿了顿,略微整理了下措辞,“萧世子,前些日子来过景阳侯府,不过......是来退亲的。” 姚氏听完后,懵了片刻后,立马慌乱起来,“那......这可如何是好啊?”她才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怎的就突然要退亲呢?我们等了这样久,他怎么能退亲呢?那清儿你日后该怎么办?咱们娘俩该怎么办呐?” 姚氏这些年受尽委屈,忍辱负重,就是想着等女儿长大嫁去齐王府就好了,这是她寄予生活的全部希望,可如今,希望没了,仿佛天塌下来般,她惊慌无措。 见母亲这样,宋晚清于心不忍,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抚,“母亲先冷静,这事……其实我早就知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