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了,裴郅寻了个地儿半靠着,太子则是不紧不慢地移了个圆凳在床头边坐下,抬了抬暗蓝色的袍子。 定王满面狰狞,双眼充血,红得骇人,用力地龇磨着牙齿,咯咯作响,“陆……琅!!” 太子一笑,“三弟,你这是疼昏头了,竟是明目张胆地叫起孤的名字来了。” 定王被他这悠闲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怒极之下,喉间不禁发出嚯嚯之声。 “是……是你们!” 后头的那伙身穿夜行衣的人,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太子心情甚好,大方点头应道:“是我们,如何?三弟,孤与你准备的礼物还中意吗?” 定王当然不中意,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昭元帝出宫的机会,只要出了城门,便自有他下手的时机,他当然不是想刺杀昭元帝,昭元帝若真是死了,那也不过是为太子做嫁衣,他的想法很简单,以身救驾,只有如此他才有重获圣心的机会,即便不能如意再回朝堂,也定然可以从中获利。 没想到非但未能如愿以偿,反而遭这两人将计就计,算计沦落如此境地! 定王浑身颤抖,悲笑出声,“成王败寇,我认栽了。” 太子眯了眯眼,“你倒是爽快。” 定王偏头,紧盯着床边的人,饶是疼得满头大汗他也未曾痛呼一声,咬牙忍痛道:“事到如今,不爽快又能怎么样。”他已然是个废人了。 太子凑近压低了声音,“说得也是,不过三弟你真得感谢孤还惦记着那么丁点儿的兄弟之情,要不然你今日怕是横尸当场了。” 定王僵硬地扯出一丝笑,看起来很是吓唬人,态度也真是不卑不亢,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狠咬牙根,一字一蹦地回道:“多谢兄长了。” 太子笑意微淡,摸了摸腰间玉佩,“三弟客气了。” 在定王这儿出了一口恶气,太子就拍拍袖子上的灰尘准备回宫,出门时候,似有所感地与裴郅说道:“他倒是能屈能伸,若非卫顺妃之事,鹿死谁手也未有定论。” 当初雪灾之事叫他吃了大亏,险些一双腿都废在那寒雪冬日,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这三弟可是个有本事的人。 太子拍了拍裴郅的肩膀,叹道:“兄弟,谢了!” 太子这谢的自然是卫顺妃那一茬子,裴郅扬了扬眉,算是收下。 两人一个回宫一个回府,一道出了定王府大门。 他们这一走,裴昕便端着厨房熬好的当归补血汤进来,定王怔怔地望着淡紫色的帐顶,目光涣散。 裴昕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压住心头鼻尖的涩意,微有些哽咽道:“王爷,厨房…… “出去。” 裴昕强打起精神,“可是……” 定王眼一闭,不耐大声道:“出去!” 裴昕叫他这一声弄得捧着汤碗的手一抖,汤水溅洒了大半在衣裙上,眼眶微红,放下碗随着橘杏出了房门。 路上楼扇和江侧妃与她撞个正着,她匆匆行了个礼,便快步离了去,楼扇甩了甩手里帕子,似笑非笑。 主子因为受伤喜怒无常,定王府里愁云罩顶,下人们是战战兢兢,连笑都不敢露出丁点儿。 定王手废了的事也在京都传得是风风雨雨。 国公府这头宁茴睡得久了,刚醒来脑袋昏昏沉沉得很,她扯着被子坐起身,捂嘴打了个哈欠,撑着头晕乎了会儿,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摆了摆头才稍微清醒些,她正撑着要下床,眼一抬,被圆桌旁照过来的灼灼目光吓了一大跳。 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惊道:“祖母?你怎么坐这儿呢?” “我往哪儿坐着还得给你报备一下?” 裴老夫人拄着拐杖就要起身,宁茴忙穿了鞋过去扶她,“哪能啊,只是你这不声不响的忒吓人了。”吓着她不要紧,吓到她崽崽就不好了嘛。 “对了,祖母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