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李玉华换上莲青色的衣裙, 刚用过早饭, 三殿下便到了。 因为是要去庙里祭奠柳皇后, 一路上,李玉华的话很少,还时不时担心的看向三皇子。穆安之已经被李玉华训练出陪李玉华坐车的习惯的,他打开车壁的暗格, 倒盏茶给李玉华,轻声说,“我母亲已经过逝很多年了。” “我娘也死好几年了。”李玉华接过温温的茶水, 觉着自己用词不甚雅致,连忙改口, “过逝。” “你那会儿还小吧?” “嗯, 刚过了十岁生日。好在我娘跟红梅姨是亲戚, 我们两家住隔壁,后来就住一起了。”李玉华试着问,“婆婆什么时候去逝的?” “十二年前。” “哎,比我娘去的更早。三哥, 你小时候过的不容易吧?” 看她一幅小心翼翼担忧体贴的模样,穆安之摸摸她的头,“你在乡下比我更不容易吧。” “我其实还好, 没挨过饿也没受过冻。”李玉华难得对人敞开心扉, 她说, “我娘的病, 其实如果家里有钱,能寻到好大夫,可能不会那么早过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帝都么?许家派人到老家寻我,跟我说我爹还活着,还是大官,我验明他们不是骗子后立刻就跟他们来帝都了。其实我主要是想看看我亲爹什么样,怎么他这么高贵厚禄、荣华富贵的日子过着,我跟我娘在乡下过的那么苦。”李玉华紧紧握着手里的茶盅,叹口气,“等我见着他,突然就明白我娘当初为什么会带着我回乡了。” “许侍郎在旁人眼里或者是个出众人物,可也许我娘当时认为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不值当,她已经看不上他了。”李玉华捧起茶盅喝一口,忽然以一种很孤傲的口吻道,“要是让我跟我看不起的男人过一辈子,我也不肯的。” 马车辘辘而行,穆安之说,“天祈寺的签很灵,到时抽支签,测测你的姻缘。” 李玉华含笑睨视穆安之,那视线竟似有形一般缓缓从穆安之斯文俊秀的五官滑过,她轻轻的抿了抿唇瓣,声音像是含了糖,“这不用摇签也知道,肯定是极好的姻缘。” 穆安之揉揉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市井喧嚣的叫卖声、早上食摊店铺的食物香气混杂着一丝一缕的飘入车内,李玉华饶有兴致的从薄透的窗纱看向车外街道的热闹,待看到太平居时,李玉华指着太平居偌大招牌道,“快看!三哥,太平居!” “看到了。晚上请你在太平居吃包子,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傻丫头。”吃个包子有什么要反悔的,穆安之说,“你们白家村的人是不是都特别喜欢吃包子。” “太平居的包子好吃,这寻常能吃得到的?” 穆安之说,“等九月螃蟹上市,蟹黄兜子你尝尝吧,那才叫好吃哪。” “我知道螃蟹,就是这么大个,一身的硬壳子,是那东西吧?感觉跟王八差不多,都那么大硬的壳,吃它哪儿啊!” 穆安之头一回听这高论,不由放声大笑。李玉华不服,“笑什么呀?” “你没吃过螃蟹?” “没。但我吃过王八,虽说不难吃,我觉着其实不如炖肉实惠。” “那叫甲鱼,甲鱼。” “还不一样。”李玉华知道自己大概是闹了笑话,她就挺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我在三哥你面前说话可留心了,生怕说出没见识的话叫笑话。咱们这处的时间长,这一熟我就什么都说了。三哥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穆安之忍不住笑,“你就别做这腼腆样儿了,你这么自信的人,天老大你老二的,你还怕我瞧不起你。你不瞧不起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哪儿能,在我心里三哥你非但人品好,长的也好,学识更好。我那自信都是强装出来的,其实我可腼腆了。” 穆安之又给她逗的一阵笑,李玉华给他笑的险没翻脸,穆安之才堪堪止住了笑。在外赶车的小易心下直感慨,想着主子这些年,哪次去庙里都是一张黑脸,如今有皇子妃娘娘陪着,主子这笑声就没断过。可见这位娘娘真是娶对了,起码能让主子高兴啊。 * 李玉华的嫁妆单子基本齐备,帝都有晒嫁妆的风俗,许家特意择的好日子给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