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惜怡还要去走访一番,参考一下其他公子们的看法,再回禀给殿下知晓。 见殿下传召,穆惜怡暂搁了笔,掩好卷宗,略理衣襟便随内侍去了穆安之的书房。穆安之不喜正殿肃穆,一向是在书房理事。他也不喜太繁甭的规矩礼仪,穆惜怡一揖,穆安之就让他坐了,问起他最近在做什么事。 穆惜怡条理分明的答了,而后说起有部落公子想求学于官学之事,笑道,“这事一时还说不好,只是慕容宸有这意思,旁的部落公子那里,臣也打算问一问,若是可行,不妨单立个书院出来。” “若旁的部落公子们无此意呢?”穆安之追问一句,带了些考校的意思。 穆惜怡想了想,莞尔道,“那也不怕,单独给慕容氏一个恩典便是。臣在典客司这些日子,倒有些心得,这些部落啊,一向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倘单给慕容氏体面,他们难保不眼馋,必要过来聒噪,这事也能成。” 穆安之心下暗暗点头,转而问,“苏迪米尔族长那一家子现在如何了?” “族长的病情已是稳定了,只是心情有些抑郁,眼下各人都还安稳,衣食这里臣亲自过目,未曾委屈了去。不过,族长的几个儿子都在壮年,常有窃窃之语,臣都会即时整理送来殿下亲览。” “这个我知道。刚拘了他们来新伊,一时‘雄心壮志’未息罢了。还盼着帝都有人为他们说话,好让他们重回部落哪。”穆安之话语刻薄,眼中露出讥诮之意,“我这里有让他们安分的法子,都是闲的。” 穆安之问,“你看苏迪米尔部现下如何?”穆惜怡听这话就有些警觉,想着有传闻说殿下是要谴蓝氏子弟下去安抚苏迪米尔部的,如何会问他关于苏迪米尔部的看法。不过,穆惜怡也未多想,他管理典仪司这一宗事,对各部落知道的怕比唐墨这个主官还清楚。穆惜怡道,“既已将王族拘至新伊,不若扶植一支势微识趣的,也可便于管理部落。如此既可用在新伊的王族威慑新主,对新主也有扶立之恩,恩威并施,不怕他不为殿下出力。” “这事若交给你,能办好不?”穆安之问。 穆惜怡脸上不掩惊容,这,这不是说要给蓝氏兄弟的差使么?蓝氏兄弟不会认为他抢他们的差使吧?虽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这差使,说不得还嫌部落原始呢,可穆惜怡却是知道,苏迪米尔部是北疆富裕大部,不说旁的,光是苏迪米尔部出产的玉矿,便占帝都玉石供应八成以上,全国玉石市场,北疆玉占一半,跟金山也差不离了。 穆惜怡脸色一时惊一时喜一时犹豫不好决断,穆安之也不催他,穆惜怡做人做事都不差,可在穆安之身边一直没有冒头,与他谨小慎微不愿得罪人的性情也有关系。若少决断,再好的才干也只能为辅,这差使也是不能派他的。 穆惜怡终于不是全无志向之人,他为前程不惜千里追随穆安之,他问了一句连穆安之都有些意外的话,“殿下,臣听闻殿下原是想让蓝家公子接这差使的。” “是啊,原是有这打算。”杜长史提议蓝氏子,未偿没有让穆安之与蓝家更进一步的意思,但蓝氏子才干在穆安之这里不过关,穆安之明显打算换人。 穆安之平淡的目光下,穆惜怡心跳如擂鼓,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个太过难得的机会,只是,若他接下,明显会得罪蓝氏子。只是,这样的机会倘放弃,穆惜怡更是心有不甘。咬牙将心一沉,穆惜怡柔和的下颌线条绷紧,他起身深深一揖,沉声道,“若殿下看臣尚可,臣愿一试!” 穆安之走到他面前,玉白色的暗纹袍摆、没有半点瑕疵的羊脂透雕飞龙佩、天青色的流苏穗子还在轻轻摇晃,穆安之的声音在穆惜怡的头顶响起,“不是一试,是一定要做好!” “是!臣领命!”这一次,穆惜怡的回答没有半分含糊磨唧。 打发穆惜怡下去准备,穆安之有些想笑,穆惜怡这人也神奇,先前摇摆不定时十分令人郁闷,可一定有了决断又十分果决。 穆惜怡得此差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得跟妹妹说一声,只是,眼下妹妹在王妃那里当差,而他也有公务要做。第一要紧的公务便是,得把手头上的事准备交接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