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凝视对面的少女良久,嘴唇动了动,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传了个秘音咒给她:“你……还认得我么?” 小顶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轻声道:“我们传音说话,别人听不到吧?” 丁一摇摇头:“放心,我施了秘音咒。” 小顶放下心来:“你是昆吾派的丁一道友。” 归藏的飞台上,苏毓眉头微蹙,一瞬不瞬地盯着离娄镜,左耳耳垂上有个光点闪烁,乍一看像是戴了个耳坠,给他俊秀冷淡的脸庞平添了些许妖冶。 蒋寒秋斜了一眼:“啧,居然连追心咒这种邪术都用上了,就为了偷听人家小两口说悄悄话,真真不要脸。” 苏毓挑了挑眉,懒得搭理她,继续侧耳倾听。 傻徒弟少不更事,被那巧言令色的小贼道骗了去怎么办? 秘境中,丁一感觉到小顶的冷淡和疏离,这次重逢与他预料的大相径庭。 他本来前些年就想回家乡把小顶接走,奈何师父病重离不开,直到一年前,师父羽化,他安葬了师父,赶回家乡一问,却得到了未婚妻子病故的消息。 他见岳父岳母目光躲闪,遮遮掩掩,心中狐疑,便四处辗转打听,得知他离开没多久,小顶的父母便为了儿子的前程将她卖给了金甲门。 丁一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只能四处奔波追查小顶的下落,最近听闻金甲门两个弟子运送“货物”时在归藏地界失踪,随后便有流言传出,道连山君收了个十几岁的炉鼎为徒,那弟子单名一个顶字,年岁又对得上,他追到十洲法会,远远一瞥,便知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明丽的少女和记忆中的女孩联系起来。 他的小妹妹,眉宇间总带着怯意,嘴角总是挂着讨好人的微笑,多吃一个馒头被母亲扇肿脸颊,也只会坐在屋槛上悄悄抹泪,委屈地问他:“阿一哥哥,爹爹和阿娘这么讨厌我,是因为我不好吗?”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失落,随即便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笑着道:“你以前总是叫我阿一哥哥。” 他从怀里摸出个洗得发白的青布囊,打开,倒了一颗什么东西在掌心:“还记得这个么?” 小顶知道这是糖莲子,却是从天书上看来的。 少年自顾自道:“是分别时你送我的糖莲子,你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他也一直没舍得吃,这七年来一直贴着心口,用心脉中的灵气蕴养着,就和她刚送他时一样。 小顶垂下眼帘:“……对不起,我生了场病,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不喜欢骗人,但真相自是不能告诉他的。 少年咧开嘴笑了笑,笑容宽厚:“不记得也没关系,是我不好,没能早点回去找你。” 少年的眼眸亮如寒星,嘴角挂着笑,可小顶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哭了,也跟着有些难受。 一来到这个小世界,她一直没有亲人,没有故旧,仅有的两个“认识”她的人,就是死在师父剑下的那两个金甲门弟子。 丁一是她遇见的第一个“故人”。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小世界是在她眼前诞生的——在她选定这本书时,仙君的灵气瞬间灌入书中,小世界由此诞生。 清气上浮,浊气下沉,天地初分,星辰罗列,然后有了飞禽走兽和仙凡妖魔,千万年的光阴只在弹指一挥间,接着她便掉了进来,成了箱子里的少女。 这个世界是她决定避劫那一刻才诞生的,但是这个世界当然有过去,她以前从来不操心——她对自己的脑袋瓜很有自知之明,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反正身边所有人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才认识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眼前这个脸上带伤的布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