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林枭心里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茅子平寄过来的药扔进了水壶当中,微微晃了晃,直到那药丸化开才递给了齐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解开你身上蚀心草的毒,先把药喝了,这是最后一副。 齐陵盯着他手里化了药丸的水壶,眸光闪了闪,接到手里头却没有喝。 这毒不解也罢。 若是不解开,主上反而与他更亲近些,一旦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又要遵循那七七八八的规矩,想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不如索性傻一辈子。 林枭眉头皱得更深了,更要说话,就见齐陵毫无预兆地扬手将那水壶扔出了马车,他心里大惊,突然变了脸色,反手在车门上使劲拍了一下。 简直胡闹!停车!马上停车!!! 只不过他们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就算车夫听到他的喊声立刻勒住了缰绳,到了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比刚刚冲出了好一段距离。 怎么了? 车夫只听林枭一声怒喝,慌忙停了下来,就见林枭脸色铁青地从车上跃下,急匆匆地朝着刚刚齐陵丢开水壶的地方跑过去,然而周围林深树密,浓雾重重,哪里还有水壶的影子。 林枭找不到东西,眼中多了些急色,茅子平之前曾在书信中叮嘱过,这药千万不可贸然停下,否则毒性压制后再次复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之前的药已经被他盯着齐陵按时服下了,今天的是最后一份,原本喝下后可以保证在半个月内都不需要继续服用此类药物,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被齐陵自己丢了出去。 齐陵看着林枭急躁地在草丛中翻找着,突然眼下微热,快步走到林枭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找了。 齐陵咬着唇,声音有些轻颤,带着些许闷闷的鼻音。 林枭心急如焚,就怕他停药之后会再次毒发,顿时再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直接甩开了齐陵的手,疯狂地在周围翻找着,甚至顾不得身上被周围的露水打湿,裤腿都蹭上了许多泥泞,那有些狼狈的模样刺得齐陵眼底生疼。 你平日再怎么犯浑我都不管,但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胡闹?!那药只有最后一份了,赶紧找!不然耽误了时辰,你岂不是又要变成傻子?奇怪,刚刚你明明就扔在这附近的,怎么就不见了! 听到这话,齐陵鼻子一酸,突然哽咽了一声。 主上,别找了,这毒我不想解。 你说什么?! 林枭惊怒交加,回过头却见齐陵站在自己身后,瘦削的身体依然挺直凌厉,哪怕只是站在那都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危险感,可眼睛却慢慢红了起来。 若是主上喜欢我傻着,那这毒不解也罢,不像现在,就算人清醒过来,主上却对我更加疏远冷淡,那我还不如一直傻着! 林枭震惊地看着他,神情几乎要化为暴怒,额头青筋微跳。 胡说八道! 虽然他确实觉得齐陵傻着的时候特别可爱,但若是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义?这人天资不凡,原本是能纵横江湖的人物,就算自己无法保证让他一生太平安宁,可也绝对不会就这样让他再次毁在自己手里! 我看你还是没醒过来,赶紧过来找药,不然...... 林枭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齐陵定定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中的委屈和痛苦让他有些恍惚,想起了上辈子齐陵看着自己的眼神便是如此。 就在他怔住之时,齐陵身子一晃,突然直直地朝着地上栽了过去,林枭大惊,慌忙想要扶住他,却不想两个人正好站在一处湿滑的土坡之上,齐陵这一倒下,连带着两个人一同朝着坡下滚了下去。 齐陵!齐陵!!! 林枭死死地将人护在自己怀里,眼前景色飞速翻转,没想到那土坡看似不高,可却颇为陡峭崎岖,一路滚了好久才落到底下,身子砰地撞在一块岩石上,顿时胸口再次传来剧痛,口中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眼前漆黑一片,只觉得耳边轰鸣不断,体内真气混乱冲撞,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抱着人便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林枭感觉身上又疼又痛,仿佛陷入冰冷潮湿的泥沼当中,全身都使不出半分力气,唯独怀里抱着的人还传来淡淡的暖意。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天都已经黑了,而自己和齐陵两个人正躺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抬起头来看了看,可以隐约看见坡上滚下来的痕迹,却没有马车和车夫的踪影。 此时齐陵仍然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上也带着些许滚下来时造成的刮痕,不过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是如之前那般沉沉地睡着。 林枭幽幽地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之前齐陵扔出去的水壶正躺在不远处的角落中,连忙站起身想要去拿,不成想腿刚刚撑起来,胸口顿时剧痛难忍,一口逆血再次涌上了喉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