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翊将面前食碗轻轻推开:吃完就进屋里去,养足精神,下午可别再给我输了。 裴郁离顺着这话往下接,问他:若是又输,你要撤注吗? 说得轻巧,下注不悔,如何撤? 十二个时辰后就可以选旁人下注了,谁知道你要不要舍弃我,保别人的挂。 寇翊实在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哪来的这些花里胡哨的话,一时语塞,道:那也有旁人上赶着保你,怕什么? 旁人关我什么事?裴郁离眨了眨眼,只有你给我保挂,我才高兴。 他是真困了,眨这两下眼速度都很慢,像是掀不动眼皮似的。 也就是嘴皮子还挺利索,说浑话一点不含糊。 这说着说着,居然还真的往桌上一趴,作势就要合眼了。 寇翊默默叹了口气,揪着他的袖子把人往起提:有房间不睡在这里睡,你不嫌吵? 谁说我要在这里睡?裴郁离语速放得又轻又慢,黏糊糊地从鼻腔里往外拱字,说,我这不是等你嘛,你何时休息啊? 寇翊环视了一圈船舱,大约看到了五六个天鲲值守的兄弟。 如今海域风平浪静,不需要时时警惕,他本也准备回屋小憩片刻。 此次天鲲统共来了二十个帮众,游船准备的房间不多不少,也正是二十个。 既不同居一寝,当然也不必同进同出。 寇翊想了想,牛唇不对马嘴地说:方才得到分的斗犬中,有五只在速度上极占优势,但是其中两只前后腿严重受伤,不堪后用。 裴郁离嗯了一声。 另外有三只咬合力极强,攻击性高。有一只头部遭到非致命创伤,经过休整,应该还可以挺下几局,但就整体战力来论,不如其余两只。 裴郁离又嗯了一声。 ......寇翊顿了顿,接着说,走狗局这边想必你自己也观察了,至于斗鸡局那边... 我没观察,裴郁离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神思飘来飘去,好不容易又落了回来,轻轻道,等到斗鸡全部上场后你再告诉我嘛...咱们先睡一觉,剩下的时间谈谈狗,再练练刀。 好。 哪个房间啊? 左手边第一间。寇翊面不改色地答道。 那是他的房间。 无所谓...要谈谈狗再练练刀,同住一屋才节省时间。 走吧。裴郁离终于将眼睛全睁开,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拉着寇翊一同往左手边的客房去。 这游船上的床柔软舒适,裴郁离将外袍草草一脱,倒床便睡。 整张脸扎进枕头里时,他的眉头才轻轻蹙了起来。 疲惫困倦是一回事,睡不睡得着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裴郁离以往也都是这样,有时伴读了一整日,有时劈柴生火了一整日,都是十分疲倦的。 可不知怎的,只要往榻上一缩,铺天盖地的想法便全侵入脑袋,迷糊间能瞧见各种各样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灰败苍凉的。 有那堵比他高上好几倍的院墙,墙角的青苔也是灰的;有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云层也总是厚重的,连太阳都瞧不见;还有...小姐书房的铃铛,那是唯一悦耳的声音;小姐总爱点的安神香,那似乎也是唯一好闻的东西。 安神香冒着袅袅的轻烟,在铃铛周边缠绕了几圈,飘飘摇摇地消散了。 悦耳的铃动声似乎也消散了。 裴郁离又看见了碎成两半的玉,还有,那把尖口带血的青玉枝。 那是谁的血? 裴郁离喃喃出声:寇翊...是寇翊的血。 嗯?一旁的寇翊刚脱下外衣,一时讶然。 寇...翊?裴郁离在喊他的名字? 不行...那怎么能是寇翊的血呢?该是熊家那两个畜生的才是! 裴郁离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喘息声又重了几分。 游船、赌局、走狗、斗鸡... 对!他明明是在一艘赌船上。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又在做什么? 你手臂怎么又受伤了?小姐竟然坐在赌桌旁,她似乎很焦急,哥哥们是不是又叫你去摇骰子了?知道你赌运不好还总叫你去摇,输了就要打人!太过分了!我必须找他们评评理去! 他们若再找你,你别去!就说我吩咐了,不让你去! 可惜了你是个男孩,入不得内院,否则我也不会巴巴地看着他们欺负你。以后硬气些,你是我李清未的伴读书童,谁敢欺负你! 郁离,你是学暗器的,手上动作快。小姐笑得狡黠,我教你几招聪明的招数,以后再摇骰子,想摇大便摇不了小,童叟无欺。 郁离,小姐的模样在眼前发生变化,变得成熟了许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