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召!!! 他撩着眼皮,眉眼狭长,答得暧昧:嗯, 在呢。说罢,解开了衣袖的扣,挽起一小节, 躺着别乱动。 你又要做什么? 陆召没回答而是转身去了厕所,不一会儿便拿着上次我给他捧着的粉色小脸盆出来,用哪条毛巾?他看着我一瞬不瞬,脸上天真得如同刚才那番言论皆不是出自他口,不说我可随便拿了。 白色那条!我无力地吐出回答,已懒得和他再多计较。 然而,陆召的行为总是让我捉摸不透。我以为他会逼近过来时,他却偏偏停在原地,出乎意料地收了他那不讲理的霸道性子。他将拧好的毛巾递给我,单手把我捞起来让我靠着他坐。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装得尤为绅士,但一开口依旧是个衣冠禽兽,需要我代劳吗? 我夺了毛巾,自己东倒西歪地撑着坐起来,但不一会儿身子就偏了,被他摁了回去。他笑着,鼻息打在我的耳后,弄得我有些痒。 我动作很慢,无力的下半身沉得像泥,陆召擎着耐心等着我,见我停下便会为我更换一轮毛巾。 别仗着自己没感觉就乱来。陆召指腹带着些温热的潮意,点在我的腕子上。 我对待这幅身体一向潦草,经常仗着自己感觉不到疼,受了伤也不去管。何况我这身体,隔三差五就冒出点小毛小病,和病痛相处得久了,便不会在意那么多。 也因着知道自己的身体一辈子也就这样,好不了了,便放任自流,得过且过。 我腿上的皮肤颜色很不健康,是病态的苍白,像是枯死的藤,正在一点一点灰败。原本两条腿上的烫伤就红肿,被我擦完之后,大腿内侧的地方泛起了一小片血点子。而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力 你若实在觉得自己脏,我可以抱你去洗个澡,陆召在我身后声音含笑地贴着我道,我很乐意 不、必、麻、烦! 等我擦完身,上好烫伤膏,陆召又替我处理起手上的水泡。我绑在手指上的两张创可贴边缘没有贴紧,水洇了进去,将那起了水泡的皮肤泡的有些发白。 食指和中指间的那处也得重新消毒。 酒精的刺激让我不自禁地缩了一下手,陆召动作微顿,疼? 没。 陆召莞尔,伏底了身子,一边吹气一边替我消毒。 从前我受了伤,哪怕破点皮,都要凑到陆召面前叽叽喳喳一番,陆召,疼! 他总是淡淡的瞥我一眼,表情冷漠地又专注到自己的事情上去。 陆召,你都不心疼我吗? 陆召,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他被我烦到不耐的时候,会使坏地捏着我的脸颊,一双浅色的眼幽幽地凑过来,裴修然,刮破点皮,就喊疼?我握着他的腕子,含糊不清地挣扎,你不知道蹭破皮最疼了吗?!你这点生活经验都唔 是么?他挑高了单侧的眉,邪邪一勾嘴角,将我拉向他,眼神暧昧不明地上下扫着我,那我问你,蹭破皮和哪个更痛?他将某几个字化做气音,在我耳际点起一把火。 我咽了咽口水,喉结被他轻轻咬住,他舌尖微微撩动,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不疼了!召哥,我不 陆召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下次喊痛得三思。 我其实没那么矫情,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想闹他,想听他关心我、心疼我。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陆召没有那么爱我,所以才总是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讨一些安心。 陆召和我不同,我是个将喜欢成天挂在嘴上的人,毫无保留地对陆召袒露我的真心。而陆召的感情一向内敛,从不过多的表现出来,只在细枝末节里窥见一斑。 我以前贫血,自己神经大条并不注意,每次起床或者猛一下站起来,十有八九会眩晕,眼前一黑就容易撞在各种桌角上。身上时不时青一块紫一块,陆召问起来,我也说不出个一二。 后来当着陆召的面撞了一次,我蹲在地上捂着自己发痛的小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陆召落下眼神,手在我头上一按,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 说着,他把我抄起来,扛到沙发上,让你自己注意点,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忘了嘛 你就没有记得住的时候! 我一缩脖子,吐了个舌头,蒙混过关。而几天后,我才慢半拍地发现家里的桌角都被陆召包了起来。我记得自己当时还嘲笑陆召包得丑,被他单方面冷战了几个小时,我用尽力气才把人哄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