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等回到屋里头,热杯酒吃,好不惬意!”吴杵年纪比赵由晟大,他祖父吴信爱喝点小酒,显然他也有这个喜好。 赵由晟远远看到自家的灯火,道:“是比主人家惬意。”他母亲对他管的不严,独独酒不许他沾。 吴杵顿时狗腿起来,“小的偷偷给郎君买一壶罢。” 这也不是第一次偷喝酒,以往的赵由晟敢在老妈眼皮底下喝酒,敢在宗学院墙外打架,恐怕是别人口中不成器的纨绔呢。 抵达陈宅,家中静寂,母亲和弟弟早已入睡,赵由晟给吴杵一些钱,让他去买酒。 等吴杵买酒回来,溜进赵由晟寝室寻他不着,反倒书房有灯光,他趴在窗外看,见到自家小主人正席而坐,在观览一幅海图。 书房里有几幅海图,是由晟祖父的遗物,他生前曾在广州的市舶司(海关)任一把手——提举官,拥有不少海图和航海针经,祖父还凭借职务之便,接触海商,并记述海商所描述的海外地理风土,著成一书《海番志》,就是在当今的书坊也能买着呢。 赵由晟看得专注,指腹按在海图,沿图上所绘针路移动,描述出航线。吴杵没唤他,而是将那壶酒从窗外递进,搁在桌上,他抬起身,正好与赵由晟对了一眼,免得再喊他说酒搁这了。 打架喝酒也好,夜读杂书也罢,不务正业的小主人,吴杵很熟悉。所以他一直没觉得赵由晟有什么更变,哪怕连吴信都说,大郎近来懂事许多。 赵由晟边喝酒边浏览海图时,陈郁在睡梦中醒来,他揉揉眼睛,闻到枕边一阵阵异香,借着月光,他辨认出一只木质的香盒。 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待他抓起香盒,认出香盒上刻的文字,他低喃一句:阿剩。 这是宗子才有的宫香,显然赵由晟来过。 香盒被陈郁攒在手里,递至鼻边,深深嗅吸,香味甚是美妙。除去窗外照入的月光,屋中四角昏暗,陈郁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但显然已是深夜,静寂无人声。 他心中感到沮丧,由晟来时,显然自己在入睡,而且没人将他唤醒。唯有香盒的气息,给予他安抚,无形的香,似乎在眼前袅袅成型,塑出了那样一个英挺的少年模样。 陈郁揣着香盒,渐渐又睡去,他梦见广州港,热闹的山海酒楼上,受到市舶司官员宴请的海商数以十计,有番有汉。那是海船归航的一次大酬宴,陈郁的父亲与市舶司官员同席,小陈郁在酒席上,第一次见到跟随祖父赴宴的小由晟。 周身都是大人,只有两个小孩子,于是他们被安排在一起。 初回国,陈郁只会说番语,他和由晟大眼瞪小眼。由晟见他呆呆软软,很好欺负的样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草编的绿蛇,揣袖子里,摆弄蛇头,吓唬他。 然而在船上见过弄蛇番人的陈郁,不只没哭鼻子,反倒笑了。 他一笑,赵由晟一懵。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