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父亲是如何走来,还有他身上的月光,身为婴儿,他也不应该有这些记忆。不过这些场景是如此的清晰,他还记得母亲唇上的笑意,还有父亲贴靠上来,与母亲低语的柔情。 陈郁没问过父亲,是否真得有过这样情景,他觉得大抵是个梦。 幼年很多事,陈郁都没能记住,包括母亲是如何去世,而他又是怎么被父亲带回国。 此时,天已经彻底亮了,院中传来仆人打扫的声音,陈郁卷着被子,想再赖会床,无奈,墨玉起了个大早,进屋来唤他,拉他穿衣梳洗,今日得上学去了。 赵由晟早早起床,自己穿衣,在镜台前整理衣容,没等女婢阿香来唤他吃早饭,他已经出房。他经过厨房,见厨娘在里头忙碌,厨房对面便是餐室,餐室与厨房之间,有处空地,墙角放置一块青石板,上面蹲着一个汉子,正捧着碗喝粥。 这人是赵父公衙里的一个皂吏,从他的穿着打扮上就能轻松辨认出身份。赵由晟见过他几次,知道他叫钱伍。 钱伍看赵由晟过来,躬身道:“小官人起得巧,厨娘的糕饼刚刚蒸好。” 赵由晟将头一点,往餐室走去,餐桌上早摆好碗筷,还有一笼热气腾腾的蒸糕,他落座,拿筷子夹糕吃,刚出笼的蒸糕,松软可口。没一会儿,厨娘端钵汤来,盛好一碗,搁在赵由晟跟前。 “厨娘,拿两个糕给钱伍。” “哎,奴家给他包两个。” 厨娘出餐室,往厨房里去,少时,就见她拿着用油纸包的蒸糕,交给钱伍。厨娘显然跟他说是小官人让给的,钱伍往餐室这边望了一眼。 昨日,钱伍风尘仆仆前来赵家,携带赵父的书信,还有一些钱物。赵父是宁县的知县,虽说未出泉州府界,可那里山岭起伏,是处山区,路不大好走,水一程山一程,好在习惯了往来,不觉得麻烦。 钱伍为人忠厚,腿脚便捷,常为赵父跑腿。 身为皇族,老赵家每月有钱粮领,能维持一家生活,但钱着实不经花,而且赵母也不擅于持家。赵父大部分俸禄都往家中送,当官这么些年,家里除去添置的贵重物品外,倒真是没存下什么钱来。 吃过早饭,赵由晟回屋,见赵母和阿香在房中忙碌,他过去询问:“母亲,是在找寻什么物品?”赵母从衣箱里翻出衣物,拿出一件厚袄子说:“你父那边在山里,我怕他挨冻,要给他寄几件厚衣。” “上回不是才送去好几件厚衣,哪用得上旧衣袍。”赵由晟晓得,母亲这是突发奇想,她偶尔会这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