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喊声季先生,正欲说什么,被季渊又一剑柄打下来,话被堵进肚子里去。 你不要叫老夫先生!老夫没你这样的学生!你简直是老夫教书生涯的一大污点! 季渊如果当真对一个人彻底失望,他是连看也不会多看那人一眼的,他此刻还愿意这样打骂朱长存,便是在心里觉得这曾经的学生还有救。 这一点朱长存是清楚的。 实际上季渊过来寻他之前,朱长存对整个事件已经有个模糊的判断了,只是依旧不敢完全正视那个让他心寒的结论。 如今被老师这样教训,他只能态度诚恳地认错,说自己一定好好把先生拿来的奏折和小书册看了。 季渊骂累了,摇头说:这文老夫只给你带了第一篇来,你若当真有心,剩下的几篇便自己寻了去好好读一读!莫要被这宫里的情形迷了眼,若当真要看清楚,便走出去好好看看。 老夫话已至此,你若仍旧执迷不悟,老夫便辞官归隐,再不踏入这都城半步!说罢转身领着唐轲朝外去。 朱长存看着季渊背影,先生,长存帮您安排个车辇送您出宫? 季渊头也不回道声不必,觉得与其坐自己这糊涂蛋学生的车辇,不如继续被小可这小混球颠回去,骨头散架事小,一生清誉被毁事大。 . 数日前,耿小波在宋仁的带领下寻去蝉衣宗,见到了朱文祯,跪在朱文祯面前涕泪俱下,说自己该死,没有保护好王爷。 朱文祯从来也没有怪过他,扶他起来,领他去见了冼愈。 耿小波是知道冼愈的。 冼愈的功夫一流,最重要的是,他有江湖第一名师的美誉,他教出来的学生,在江湖上都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耿小波这么些年就两个人生目标,一是保护好王爷,二就是练得一身好功夫。 所以见到冼愈,耿小波简直像见到了本行走的武林秘籍,逮到机会就跟前跟后求着冼愈收他为徒。 朱文祯一贯喜欢看戏,得知此事,也不再独自憋在唐轲的小宅子里写曲谱了,整日就坐在冼愈院子外的小竹林里,看着耿小波像狗追着肉排似的粘着冼愈求收留的模样,笑弯了眉眼。 唐轲是冼愈的关门弟子,也是冼愈最得意的弟子,为了保住自己的美名,冼愈咬死了不收耿小波。 可见着耿小波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冼愈又有些心痒,便在耿小波每日例行求师拜艺的时候,绷着一张脸道:收徒是不可能收徒的,我自己定的规矩不可能自己坏了。我每日早晚会在这竹林练剑,我看你二人整天住在我这山头闲得很,实在闲得慌就过来我这小竹林看我练剑开开眼吧。 耿小波听着这话,简直像得了拜师的信号,直接跪下来朝冼愈磕了三个响头,吓得冼愈一言不发摔门进屋去了。 后头两天耿小波按时领着朱文祯去看冼愈练剑。 耿小波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不知刀剑原来可以有这样的用法,学得极为用心。 冼愈将他的努力和进步看在眼里,心下也是极为欣慰,偶尔忍不住还会下场去抬手指导两下他姿势上的错漏之处。 只是在下场指导的时候,冼愈偶尔瞥到一旁跟着耍着玩的朱文祯那握刀的姿势,就觉得十分上头,为了防止自己当场气晕过去,之后都尽量控制不要去瞥旁边那个小身影。 朱文祯被冼愈冷处理了,倒也不恼,依然双手握着刀,学着冼愈的模样横在身前,作势要劈出去。 他刀柄还未送出去,双手便倏忽被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掌覆住了。 唐轲不知何时来到朱文祯身后,将他环在身前,两人头挨在一起,唐轲呼出的热气拍打在朱文祯耳侧,有些痒。 唐轲双手温热有力,帮着朱文祯纠正了握刀的姿势,将那一刀劈出去时,刀锋裹挟着内力,带出一阵微风,掀起不远处耿小波和冼愈的衣角,引得二人都扭头看过来。 朱文祯脸上发烫,想抽回手,没能挣脱,冼伯和小波都看着呢,你松手。 唐轲坦荡回:怕什么,我师父教小波,我教你啊,我保证比我师父教得好。 冼愈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顿觉胸口堵得厉害,提着耿小波衣领朝院子里去,走走,去房顶吧,这里练武的气氛实在太差了。 看着两人走远,唐轲扭头,在朱文祯红着的脸颊上轻吻一下,湘儿,明日随我进宫吧?去亲眼看看太子怎么走上死路。 第75章 朱文祈端坐于东宫正殿,手边放着朱长存让张焕拿给他的认罪书。 朱长存传了话来,说给朱文祈两个选择:一是签了这认罪书,自行放弃储君之位,去养心殿找他;二是负隅顽抗,等朱长存领着北境军亲自来东宫,取他首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