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随嘉聿还是去食堂打的饭菜,却在路上碰上迎面走来的何欣。 她的脖子上依旧系着一条丝巾,和她来递交请假时候的打扮相差无几,只不过面色凝重,步伐匆匆,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和他擦肩而过。随嘉聿本想和她聊聊关于带随因出去走走的事情,如果可以他会按时间算她工资,可见她那样,他便明白了这会儿不是好时机,一阵熏得让人想要打喷嚏的香味飘过,他极有眼力见地收回目光。 他提着饭,推开门,随因抱着被子一动不动,姿势几近蜷缩。他把两盒饭放在桌上,走进一看,她已经睡着了,他小心地从随因的手下抽出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或许是察觉到异样,她的眉头皱了皱,身体又去找那可以给予她满怀的东西,随嘉聿顿时屏住呼吸,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他这才松了口气。最后他起身去把毛巾沾湿,覆在她眼睛上,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的泪珠都没有干涸过,他只希望,这样可以帮随因缓解一些明天醒来后带来的疼痛。 而后他从生锈的铁皮柜子里抽出了一条围巾,把饭盒缠在里面,条件简陋,尽可能让它的温度可以延缓变冷,想着半夜如果随因醒来还能吃上两口。 他端着自己那一份,坐在靠门的位置,将电灯拉掉,室内又恢复成一片黑暗,平静且安详。他吃着饭,他看着天上的星星,忽地想起那年父亲刚破产时,一家子为了省点电费,晚上吃饭的时候灯都不舍得打开,他和随因就端着碗,坐在院子的一角,不在乎砖块是否铺平,不在乎席地而坐是不是会把衣服弄脏,就那么把星星当成下饭菜,无言地把饭菜扒啦进嘴里。夜空下不仅有有蝉鸣声,还有两人争先恐后的咀嚼声。 最后随因没有起床,随嘉聿还是没有硬下心肠把她叫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随因有很大的起床气,偶尔一次没吃饭也是可以的,但坏心情是绝对不可取。 他洗漱完后小心翼翼地躺在她的身边,他今天也出奇的早,平常都要练上一两幅字帖后才会睡觉。随嘉聿上床时动作轻缓,生怕在上床时把床板弄出声响,因为这个床板硬得出奇,上头只盖了一层薄被为底,几乎是直接睡在板子上。 随因睡得远比刚才更加安稳,她面朝里侧躺,随嘉聿本该背对着她入睡,可整个人好似被鬼神附体,翻了个身,面朝向她。 或许只有在这一刻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着她。 妹妹一开始不叫随因,是叫随应佳,是父亲取的,父亲说应佳二字是得到幸福的意思,应第四声,念起来又像是内里强大,可母亲觉得应佳念起来过于强硬,硬是将应去掉了,留了个美好。父亲似是及其中意“应”这个字,于是退求其次,两人争相商量了一番,最后选了因,只因昔年名震中国的女建筑师的名字里就有个“因”字。温柔且不失力量,两人的解读都可以共存,便以随因二字给她上了户口。 小时候随因还在摇篮里时,祖母对他说过,看睫毛长短就可以知道一个人的性子。祖母说,妹妹以后定然是个能自己拿主意的孩子。他便想到了父母的希冀,似乎与之背道而驰。祖母说,是倔强,是不会顺应他人,是好性子。随嘉聿想,她不管如何,都是最好的。 他在心里构建着她的面容,吾家有女初长成大抵便是如此,那微妙变化的五官,日渐美丽的脸庞,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他的手被眼睫刺到,这才大梦初醒,匆忙缩回了手,那处隐约透出的洞在往外涌着血液,那般温热,片刻后迅即升温,仿佛岩浆滚滚。 在心里为了这一刻的过当的举动暗骂自己,而又立刻翻过身,强迫自己立刻睡下去。然而这一夜注定了有人会睡不好。 随因第二天睁眼时,随嘉聿已经去上工,她这一觉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