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种蜷缩在角落里。它的身躯勉强还瞧得出来人的形状,但头顶两颗畸变的头颅已经扭曲,圆盘状的外形分布着四散的五官。 一个头闭着眼,沉默着,像睡着了。 另一个头却垂落,瑟缩着,颤抖着。 这和洛亚想象中的畸形种有些不同。 它仿佛在害怕,在恐惧。 阿栀让他们留在门外,抬腿,径直向屋内走去,恍若嗅不到房间内弥漫的腐烂恶臭。 她来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距离,就在畸形种身前两步的位置,半蹲下身,静静地望着它。 畸形种睁着眼的头颅缓缓的动了。 长在头顶的嘴唇无声的蠕动,上下齐平的双眼快速的游转,它嘶哑而窒闷的嗓音,一点点的从胸腔的位置发散出来: “你……回……回……” 阿栀低低应了一声: “是,我回来了。” 畸形种的头颅露出一种看似欣喜的表情,但由于它的五官异常的太厉害,这份欣喜也只让人倍感狰狞。 唯独那两只眼睛,布满赤红的血丝,瞬息间流下墨黑的泪。 “杀……杀……” 它浑身震颤,黑色粘液四溅,伴随着婴孩哭啼般的哀鸣, “杀……我……” “杀……了……杀……” “我……死……” 大概是意识已经混乱,畸形种没有任何措辞可言,只是语序颠倒的重复着那几个词,它望着阿栀的目光,溢满绝望与痛苦。 林麝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垂眸不看。 “疼……啊……” “好……好……痛……” “杀……啊……” 阿栀在它无止尽的嘶嚎中,轻叹了一口气: “好,很快。” 她抬手,没有在意它身上的脏污,将手轻放在它头颅的位置。 随即半侧过首,蛇鳞缓缓覆盖手臂。 “喀哒”一声。 骨骼碎裂,血肉散落。 畸形种终于结束了一遍遍重复的痛苦,圆睁的双眸中,露出了解脱似的安详。 阿栀在它身边蹲了很久。 久到它身体自然融化,化为一滩腐蚀性的黑色浊液。 洛亚怔怔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它……这……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像是等着她来似的,求她杀了自己。 阿栀掌心的污浊自动脱落,她也起身,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在某个极为隐蔽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破烂的木盒。 这是唯一有精神波动的地方。 她打开木盒,里头静静地放着一本尘封的日记,以及一张淡黄的旧照。 旧照上,是一对阳光帅气的双胞胎兄弟,他们咧着嘴,把一对纤细清秀的姐妹夹在两人中间,勾着肩搭着背,笑容灿烂。 女孩们眉眼弯弯,如初绽的花蕊,相似的眉眼间是天真烂漫的纯然。 阿栀放下那张照片,打开日记翻了几页。 林麝和洛亚都安静的没有打扰她。 日记是双胞胎中的哥哥写的,从觉醒为哨兵开始,到少年意气的抒发,青涩懵懂的爱恋,被逼无奈的抉择。 他的语言随着日期一页页沉重,最终化为凌乱的涂抹和划破纸张的墨痕。 阿栀合上日记,望着地上那片黑色的痕迹,喃喃道: “……辛苦了,这本日记,我会帮你带给她的。”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