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还有扬州牧的那一位公子,毕竟是刘氏,太史将军藏着掖着,让他隐居了这么久,也不是个办法。吴郡风日晴好,正适合他好好安居。” “可要是等不及呢?” 鲁朝奉讪讪一笑,说:“那可不是小商可以置喙的了。”他把另一只麟趾金拢回袖中,忽然又变成一副憨厚的样子,显得很是头疼地说,“军簿还没好吗?接下来还得去找周将军。这路远啊……” 吕蒙最终没能带走刘基。他领这支商队绕过了太史军的层层哨岗,但另一支部曲却没有那么幸运,被驻军发现,还起了一点争执。他催促鲁朝奉赶紧完成货物装卸,然后就下了山,下山前还看了看刘基。 他们被盯得太紧,刘基只能暗示他内城的方向,却不知道吕蒙领会到了多少。而且不管怎么说,吕蒙现在还没有太史慈背叛的切实证据,也不太可能带部曲来和太史慈硬拼。 刘基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方法,只能被老郭带了回去。 他以为,形势只能这样再僵持一段时间。 可是当天黄昏时,太史慈再次出现,不再给王祐任何辩驳的机会,下死命令:这次下墓以后,不分昼夜,一直挖到底为止。 当天夜里,他们一直挖到二十多米深的地方,抬头已几乎看不见洞口,只留一点暗紫色的碎片。呼吸的不像是空气,只像是阴间的、有形的魂灵,吸进去,还会在胸膛里说话。他们还闻到一股越来越清晰的异香,芳香扑鼻,让人怀疑那不是人间的气息。 因为疲劳和窒息,有一名亲兵晕死过去,可要将他拉回地表实在太费功夫,他们就在底部横向掏开一个小窝,把他推到里面,生死无论,只要不挡住继续下挖的空间。 刘基的神绪还能稳住,可他总觉得莫名地心慌,像被人淹进水里,上下没有边际,四面都着不了力。 到后来,他们头顶升起了一枚细小的、白色的光点,他们便知道天已经亮了。时不时抬头看看这枚“太阳”,然后继续挖,等那光点在所有人眼中都成了不同模样,等他们都分不清自己和光点、泥土和骨头、汗水和血液的区别的时候,铲子穿透了地面,泥土往下掉,掉进一个还亮着光的地方。 看见地底的光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把黄泉挖穿了,重新挖到了天上,下面那发亮的就是回家歇着的月亮。 所有人都愣了一段时间。等他们清醒过来,给洞外发了信号,除了王祐刘基,其他人都往上爬去。太史慈只允许王祐、刘基两个人进墓室。他们还艰难地带走了那个未知死活的同袍。 墓室很高,两人身上都绑着绳子,用绳子滑下去,才发现,那光源是长明的宫灯。灯的造型是栩栩如生的鱼雁,也就是一只胖乎乎的大雁咬着一尾大鱼,鱼身下面罩着油灯,雁脖子是烟管,雁身是化烟的水缸。 刘基看见的时候,忽然觉得很饿,像是二百年来没吃过肉,甚至想把这只铜灯给吃下去。 可下一瞬间,所有食欲都被吓了回去。 因为在墓室里,放了两辆让人无法忽视的、如现实一半大小的木制车驾模型,并列朝前,每辆前方都拴着木刻的马俑,色彩艳丽,神采飞扬。一辆车上置有青铜錞于、钲、镯、甬钟各一件,另一辆车上高高竖起建鼓,也即一辆是金车,一辆是鼓车。 车驾就像随时要跑起来,重新回到阳间。 王祐转过身,摸了摸身后被封死的大门,说:“这位置还真不错啊,就在墓室进门的甬道里,金车鼓车,仪仗出行,这海昏侯一心想着升天呢。” 他伸手指向两车背后,光影里,一堵庞大的、严丝合缝的木墙挡在眼前。那是刘贺巨大的内藏椁,四面见方,高不见顶,像是女娲埋在地下的一只宝盒。两侧都有窄道,通往幽深。 刘基觉得手上的伤一定在淌血,可他看不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王祐拍拍刘基的肩膀,手是冰的,也压制不住说话声音中的颤抖。 他说:“走吧,刘公子。敲你们废帝家的门去。” lt;图片txt无法显示quot;gt;青铜雁鱼缸灯,雁被认为是“仁义礼智信”兼备的灵物,鱼也多有吉祥寓意,所以雁鱼灯成为了海昏侯博物馆标志器物之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