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颜色最深。当这座编磬敲响雅乐时,也只有他能坐在上座聆听。 趁着孙权在看的时候,吕蒙悄悄和刘基说起了一桩秘辛。 这件事虽然难辨真假,但在如今的孙家,却成了一则绝对不能提起的话题。 吕蒙说,那是发生在孙策临终前一夜的事。到最后陪在他卧榻边上的,不是孙权,也不是另外两个弟弟孙翊、孙匡。他让医师把药都撤了,绷带一把火烧了,拿一把刀守在门口,把宗室子弟尽数挡在门外,也把室内的人封在门内。那是孙坚当年亲用的古锭刀,相当于孙家的假节钺,哪怕医师手无缚鸡之力,用那把刀也能杀死任何人。 房间里只有孙策和周瑜。孙策想把太史慈叫来,可他来不及了。 孙策殁时仅二十六岁,儿子年幼,只能兄终弟及。可是他的弟弟们和他完全不同。孙权攻打陈登两次,大败两次,没有人知道他能不能守住江东。 孙策问周瑜,你能全心辅佐孙权吗?周瑜说,能。孙策以前和孙权相交不深,周瑜给他们设计了两句话:一句说的是孙策经常手指众臣对孙权说,“这些以后都是你的臣子”,第二句是“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这两句话得到吴夫人、张昭、周瑜的认可,便是真的了。孙权继位后,周瑜亲手把他扶上马,把亲兵献出来加强孙家近卫,再带他去巡行各军。 孙策默默接受了周瑜的安排,但他说,巡军不必入建昌了。 周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孙策想让太史慈独立出去。 孙策说,父亲一辈子打过董卓、吕布,入过洛阳,得过玉玺,虽然短暂,但如大星璀璨。他横扫江东,风行草偃,但背后是跳梁小丑袁术,面前是许贡、王朗、严白虎。孙权心机深沉,能让人舍身忘命,但他最多只能割据东南。孙策说,如果太史慈带着部曲、建昌兵马、百越之民北上,就有机会切入中原,有可能觐见天子。 周瑜说,我知道你把太史慈当作异姓兄弟,如果是我要这么做,你一样会支持。但这会对江东带来巨大的不稳定,甚至可能危及孙家。 孙策说,我相信太史慈。 “暗中告诉我这个故事的人说,孙策只有两个真正的兄弟,他让一个继承功业,另一个继承梦想。” 吕蒙停顿片刻,四周安静得能听见魂灵的脚步声。他继续说:“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那讨逆将军的话最终没有实现,却成了禁忌。少主公继位后,拜周郎为中护军,巡军江东,确实没有到豫章,但那与其说是放任,倒不如说是不信任。他始终没有放松过对建昌的警惕,派出过不少人,也包括我——这就是我最早来调查金饼的原因。”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抱歉:“自那以后,军中也不再有人提起北上,我们现在唯一的目标,只有江夏黄祖。没想到公子会在这时候突然提起,所以他才变了脸色。” 刘基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幽微往事,他喃喃道:“如果当初子义兄去见了讨逆将军,或者孙将军来豫章和他谈一谈,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时过境迁,但他的想法和讨逆将军仍然是一样的,他还想北上,还想登天子之阶。我甚至觉得,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像古代的刺客一样,无论生死成败,他都不会回到江东……” “如果你这么说,我可以相信你。”吕蒙眉头紧锁,“问题是,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少主公想做什么。” 两个人还在暗地里聊着,忽然发现孙权爬到了外藏椁之上,拿着灯照向那中央的盗洞。他没回头,远远对吕蒙说:“子明,带两个人上来。他也一起来。” 第十四章 玉具鎏金青铜三尺剑(阳篇下) ——公元201年 · 建安六年—— 从顶部进入椁室,几人的烛火燎亮四周,但只是照出一片空荡。博山炉仍在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孙权四处看了看,眼睛晶莹得像宝石,一边观察,一边微微点头。刘基发现他总是看地上,心中生疑,也仔细看了一下:地上都是他们踩出的鞋印。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盲区。 因为之前下墓的时候,他们掘地挖土,遍身泥污,加上整座大墓已经在地下埋了二百多年,所以他看见地上的尘土也不觉异常。可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意识到一件事:m.IyiGUO.nEt